第18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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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唷,唷,”一个卫兵迷迷糊糊点着头说,“唷,唷。”

  卫兵没有打开有死人的那节车厢,而是打开紧旁的一节车厢。

  皮尔格里姆被眼前的景象搞糊涂了:这节车厢宛如天堂,烛光通明,还有铺着被子和床垫的床铺,咖啡壶在炮弹壳做的炉上,喷着一股股蒸汽,桌上摆着一瓶酒和一大块面包,面包上搁了一根香肠,还有四碗汤。

  车厢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幅画,上面画有城堡呀,湖呀,漂亮的姑娘呀,等等。这是铁路卫兵滚动着的家,他们的职责是一直警卫货车从这儿滚到那儿,四个卫兵走了进去,关上了车门。

  一会儿以后,他们抽着烟走了出来,心满意足地用德语交淡着,嗓音深沉而圆润。其中一个卫兵看见毕利的脸从通气孔露了出来。他友好地摇了一下手指,以示警告,叫他乖乖地听话,别乱动。

  美国人隔着车厢再次对卫兵说他们车厢里有死人。于是卫兵从他们舒适的车厢里抬出一副担架,打开有死人的车厢,走了进去。里面根本不拥挤,只有六个活着的上校,以及一个刚死的上校。

  德国人把尸体抬了出来,是狂暴的鲍勃的尸体。

  就这么回事。

  夜间,有些火车头开始唧唧咕咕地你叫我吼起来,然后就轰隆隆开动了。每辆列车的车头和车尾各插一面橙色和黑色条纹旗,表示这是运送战俘的火车,而不是飞机轰炸对象。

  战争行将结束。火车于十二月下旬于开始向东开动。战争在五月份就要结束了。德国各地的俘虏营已完全满额,给战俘吃的粮食已经没有了,给他们取暖的燃料也光了,然而,战俘却源源不断地运来。

  毕利·皮尔格里姆所乘的列车是最长的一挂,已经停了两天还没开。

  “这不赖嘛,”流浪汉第二天对毕利说,“这根本算不了什么。”

  毕利从通气孔里朝外看,铁路调车场全空了,只是离得远远的侧线上躺着一挂有红十字标记的医疗列车,火车头“呜——呜——”地吼叫,毕利·皮尔格里姆乘坐的这列车也“呜——呜——”地大声回答。它俩在相互打招呼:“你——好——”

  即使毕利乘坐的这挂列车不开动,车厢也锁得严严实实的。

  不到达目的地,谁也下不了火车。对在火车外面走来走去的卫兵来说,每节车厢都是单个儿的有机体。它通过它的通气孔进行吃、喝和排泄。它也通过通气孔说话或喊叫。饮水、黑面包、香肠和干酪,从这儿进去,尿、屎以及语言又从这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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