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4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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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振挺身挡住邝埜,不留情面地呵斥道:“腐儒安知兵事,再妄言,必死!”

  邝埜回答说:“我为社稷生灵,何得以死惧我?”

  王振大怒,高声喊叫,命锦衣卫将白发苍苍的邝埜拉扯了出去。

  堂堂兵部尚书,是大明最高军事长官,却被一个靠巴结逢迎上位的无耻阉人赶了出来,邝埜自然十分愤怒,但也无可奈何。王振虽说只是一个阉人,却是大明建国以来权力最大的宦官,把持朝政已有多年。朝野上下,无不对王振切齿痛恨,却因为明英宗朱祁镇对其极度宠信,言听计从,在皇权至高无上的体制下,旁人没有任何办法。忠君即是事国,臣民只是附属,命运完全被皇帝主宰,没有个人观念。尤其在大明王朝,皇帝稍一发怒,便要用打屁股来教训大臣,且在午门前当众行刑,大臣毫无人格尊严可言。为了安身立命,士大夫即便不刻意逢迎主上,也多以沉默来应付,完全没有了傲骨和气节。群臣明明可以与邝埜联合起来,以强势的姿态向王振施压,却没有一人敢挺身而出,而是甘愿屈服于王振的淫威以及其背后的皇权势力之下,便是明证[22]。

  邝埜知道情势危急,仍不想就此放弃,遂赶去找四朝元老张辅。张辅封英国公,地位最尊,声望也最高,邝埜希望这位元老级大臣能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出面来制衡王振。

  然自经历被杖事件后,张辅的心态已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倒不完全是因为他以元勋功臣之位受了皮肉之苦,而是他清楚地看到皇帝的态度——在朱祁镇心目中,功勋再高、资格再老的大臣,包括辅政五大臣在内,都远远不及王振王先生重要。之后,太皇太后张氏和“三杨”相继去世,另一辅政大臣礼部尚书胡濙又对王振恶行不闻不问,张辅更是独木难支。因而自那之后,张辅亦不再多管闲事,对王振所作所为听之任之。

  所以,当兵部尚书邝埜找上门来,说明要求张辅出面对付王振的来意后,张辅极感为难。除了年逾古稀、来日无多的原因外,他尚有另外一层顾虑——

  他已经七十五岁,原配所生之子早已经夭折,他六十七岁时,侍姬才为他生下一个儿子,取名为“懋”。“懋”字有多种解释,张辅取“懋而允怀”之义,表示欣喜之意。作为一位老人,他更多地要为自己的骨肉着想,倘若与王振结怨,一旦自己去世,王振势必会向幼子张懋报复。张辅驰骋沙场多年,凡事都是一意立决,此刻却不由得扪胸长叹。然除此之外,再无任何表示,此即史书所云:“辅老矣,默默不敢言。”

  邝埜见到张辅如此神态,多少也明白了过来,只好悻悻退出。他既无法见到英宗皇帝,又请不动英国公张辅,别无他法可想,只能与户部尚书王佐等其他官员聚泣帐中。这几名大明重臣心中百般复杂滋味,有愤怒,有懊恼,也有悔恨——

  就在此次出征前,内阁大学士曹鼐曾与部分大臣密谋,计划先暗杀王振,再劝阻皇帝出征,但群臣惧怕王振的权势,无人敢响应曹鼐的建议,以致其谋难以实行。事到如今,真是悔不当初!

  邝埜等人已经隐隐预料到即将有恶战到来,这一点,英国公张辅也预料到了。但所有的人都没有想到,即将到来的不幸大得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不但震动了天下,还几乎动摇了大明王朝的国本。

  土木堡之变形势图

  当夜,明朝大军在土木堡布营,人困马乏,士气低落。英宗皇帝朱祁镇一行,则留驻在土木堡狼山上。

  八月十四日黎明时分,蒙古瓦剌先锋部队追至,分数路包抄,将土木堡团团围住。朱祁镇一觉醒来,不知自己已被敌军包围,还打算继续行进。然起床出帐后才发现瓦剌军已经从四面合围土木堡,明军要撤退已经来不及了。

  不幸的消息接踵而至——明军饮用水不够,不得不掘地挖井,然而土木堡地势高,天气旱,一直往地下挖了二丈多,依然不见一滴水,遂不得不放弃。土木堡南面十五里处倒是有一条河,可惜水道已被瓦剌军抢先占据。明军经过长途转战,又饥又渴,人心惶恐,一片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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