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善禾与梁家两兄弟 第50节(2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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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嬷嬷身形微颤,抬起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她咬牙切齿指着薛善禾,恨道:“哥儿!你醒醒罢!她是你弟媳,是老太爷亲自指给你弟弟的!便是和离了,她也做过你弟媳,上过你弟弟的床!更不要说她父亲那事。哥儿,你前程锦绣,岂容这般出身不明的女子常伴左右?太太们或许不知底细,可我清楚!老奴将您看得比亲生骨肉还重,怎能眼睁睁看您被这狐媚子迷了心窍,连仕途体统都不顾了!”

  梁邺默然看她片刻,终是叹道:“善禾从前如何,那也是从前。”他渐渐朗声,也是对屋内廊下所有人说:“从今日起,从善禾上船之日起,她便只是我屋里的人。谁故意刁难她,便是刁难我。谁恶心她,便是恶心我。”

  “都听见了。勾引主家,按嬷嬷立的规矩,该杖十。可荷娘年幼,杖责过于酷烈,便免了。”梁邺沉吟一回,“薛娘子,你以为该当如何处置?”

  善禾本垂眸细听,猝然被点名,慌忙抬头,对上他的眼,斟酌开口:“那……罚两个月月例,如何?”

  “准。荷娘罚俸两月。”他继续道,“卫嬷嬷故意算计主家和薛娘子,僭越妄为,然其劳苦功高,薛娘子,这如何罚呢?”

  善禾咬唇:“但听大爷定夺。”

  梁邺道:“我要你定夺。”

  “那便,也罚月例好了。”

  梁邺一笑:“嬷嬷自有体己,你罚的这些月例,不痛不痒的。”他话锋一转,“上回太太要你抄经,回来时手都软了,碗筷都捧不起来,还是妙儿喂你吃饭的,是罢?”他顿了顿,“那便如此,上回太太求回来的经书,其中有一本《西天往生经》的。日后院内再有人犯错,除罚月俸外,须得抄写此经为老太爷祈福。抄不完,不准用饭。”

  地下丫鬟小厮们齐声应是。梁邺同彩香道:“去请了那部《往生经》来,让嬷嬷抄录一遍即可。”他又道:“我思虑再三,卫嬷嬷所定规矩虽周全,但刑罚过苛。且嬷嬷此番过错,已不宜再独掌管事之权。往后,院内仆役教导之事,仍由嬷嬷负责。一应器物管理,交由彩香。所有银钱账目、开支用度,悉数交由薛娘子掌管。内宅事务,小厮不得干预。嬷嬷与彩香若有难决之事,皆回禀薛娘子定夺,不必再问我。”

  善禾与彩香皆作礼应下,卫嬷嬷听了,踉跄半步,面色灰败,万没想到梁邺如此便把她的权给拆了,又同时扶起薛善禾与彩香,更是教薛善禾凌驾于众人之上。见卫嬷嬷有话要说,梁邺轻声笑着:“嬷嬷,苍丰院的事,自家关上院门自家解决,您不会再事无巨细,皆去禀报两位太太了罢?”卫嬷嬷如遭雷击,深深一震,她猛地抬头,对上梁邺那双含笑的眼。到此,她终于明白,梁邺今日这番发作,明面上是为薛善禾立威出头,实则是惩戒她与施家走动太密。

  等众人皆退下后,善禾坐在床沿,静静望他:“大爷今日罚卫嬷嬷,想来……不光是为了我罢?”

  梁邺正穿皂靴,闻言,歇了动作,抬眼道:“不是为你,还能为谁?”

  善禾只盯着他看。当然不光为她,还有为他自己。他最后那句点醒卫嬷嬷的话,也彻彻底底点醒了善禾。他真正怨怪的,是卫嬷嬷与施家走得太近。可哪件事上,与施家关系最大呢?思来想去,只有下船那日,周太太和施元济贸贸然来“接梁邺回家”了。他隐忍了这么些日子,若无她与卫嬷嬷近日的纷争作引,想必他还会再等下去,等卫嬷嬷犯个更大的错。今日他借题发挥,看似为她撑腰,最后却又轻轻点拨卫嬷嬷,足见他内心仍存回护之意,此刻的分权贬斥,不过是抚慰善禾、暂时辖制卫嬷嬷和施家的权衡之举罢了。

  见善禾不说话,梁邺也淡淡看她。良久,他收回目光,继续穿皂靴,声气稀松平常:“本没想今日就动嬷嬷的,善善。”穿好皂靴,他立在地上踏了踏,长长呼出一口气:“昨夜你说你在我身边时时刻刻煎熬……善善,只要你安心待在我身边,这些煎熬,我会一一帮你抚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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