蕴他仙骨 第70节(4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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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他背着妻子,一步步攀上人间至高的日山,地阔天长,烟云可触。

  祝好因他的术法维系着如初逝般的安祥娴静,只是时日一长,二人的发丝却在不觉间纠缠在一处,难解难分。

  宋携青麻木地抱着她的碑石,眼见日山积雪消融,泥壤钻出新芽,糜烂的气息在春风中拂散……直至伏暑的闷热沉沉压来,蝉鸣刺透林间的寂静,待到秋风乍起,枯叶卷着败草退去,冬雪又至,将山间的一切掩埋成苍茫的白。

  往后,他没有家了。

  宋携青回了淮城,当他推开祝宅的大门,院里的榴树却已蔫枯,他漠然一瞥,再无心打理。

  他一一整理着妻子的遗物,每触及一件旧物,如同心口被插上一刀,有时一件衣裳都得叠上整整一日,若是宋携青的泪不慎沾湿祝好的物件,他当即便是一记耳光。

  待将宅中的物件一一归置了,宋携青方踏出宅门,正想落锁,却见当街缓步踱来一道拄杖的身影。

  宋携青并未以术法掩盖自己的年纪,依旧是一副清隽的青年容貌,施春生在他几步外站定,苍老的面上竟不见分毫骇异。

  “这些年,你又去了何处?你那书信我与妙理等人都收悉了,虽是不治丧,可咱们怎能不来送她一程?你倒好……全然不顾我们这把上年纪的,我们没日没夜的赶回,祝宅早落得个空……”

  他絮絮说着,眼前人始终不言一字,那张与六十年前别无二致的面容竟比他这个八十余岁的老叟更显沧桑,眼下黑了大片,眼白遍布是血丝,一乌黑发杂而乱,显然已有数月不曾打理。

  施春生背过身拭去眼角的湿润,转回身时,面上已瞧不出异样,他问:“她走时……可有遭罪?”

  宋携青的声色俱哑,“睡着了,便不再醒来。”

  二人双双沉默,宋携青抬眼,见施春生偷摸着拭泪,他一哂:“在朝野摸爬滚打几十载,及至告老还乡仍只是个八品史官,温闵予若知,列祖列宗若知,合该活活气死。”

  施春生眼下滚泪,唇上却不由一弯,“你不正是我祖宗?如何,气否?”

  见他如此揶揄,宋携青反倒笑不出来了,“你……何必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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