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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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延钊提出过铲掉一部分草皮和风信子,改种点葱、姜和罗勒,李筠骂骂咧咧同意了。那片草皮铲了,露出底下的土层,可慕容延钊还没来得及研究出,怎么自己种这些香料,他们两人的关系,就猝不及防滑进了离婚的深渊。

  李筠带着李守节离开了这个家,院子荒了,从提前被铲掉了生机的那个角落开始,彻彻底底荒了。

  慕容延钊没有想打理庭院,只是每半年雇佣一个园丁来家里清除下杂草,免得院子太不成样子。

  第九年,慕容延钊没有喊人来了,相反,他让人彻底把那片草地和碎石小径,连着立春过后厚厚的积雪,一块儿铲了个干干净净,如果容鸢不出声,他还打算亲自动手把风信子和常春藤都拔了。

  容鸢反对的时候,慕容延钊突兀地甩了她一耳光,把这辈子没对她说过的难听话,在半个小时内吼了个遍。半小时后,他涣散的瞳孔重新聚集起理智的光辉,面对脸颊红肿的容鸢,颓然地跪在院中,哭着说“对不起”。

  那年农历春节还没到,李筠因为论文数据被证实造假,涉嫌学术不端,自杀了。

  消息传来,慕容延钊疯了。

  容鸢尝试过在社工的帮助下,一边继续刚起步的博士学业一边照顾养父,但慕容延钊的情况就像这个院子。

  他按时服了几天药,人变得温和讲理,思维敏捷,病症的影子似乎从他身体里消失了。但是晚些,当他坐在壁炉前,和容鸢讨论着她们熟悉的知识,突然,他就会卡壳在一个地方,开始偏执地绕着一个论点反复念叨。

  容鸢想要绕开话题,他就会自顾自地一直说,说出来的全是毫无逻辑的错误理论,失了科学严谨,多了许多妄想与偏执。

  慕容延钊控制不了自己。容鸢负起了责任,努力去按住他,检查他是否按时按量服药,因此开始时常被养父殴打。

  一年左右,容鸢无法再兼顾这样的生活,在社工的帮助下,安排慕容延钊住进了疗养院,自己则中断了学业,在疗养院附近租房,每个白天进去陪护。

  后院不仅荒了,还像死了,从那年开始逐步烂了下去。

  春季本应该是万物复苏的季节,可这院子里只有杂草下蛰伏的蛇虫鼠蚁,被鼹鼠挖得坑坑洼洼的泥土,和掉漆的木墙上,星星点点抽出一些新芽就再也无以为继的常春藤。

  容鸢想,就算是为了十四,她也得动手清理这些沉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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