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5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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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三年间,他见识过无数奇珍异宝,用过许多或普遍或珍稀的颜料,因而一眼认出这套颜料是由各色矿物宝石研磨而成的。

  之前他与王忧一起在珍宝阁瞧见过,色彩之炫目令他驻足良久,囊中羞涩让他只能叹气离开。

  那时他默默无闻,仅是翰林图画院一小小画师,日常兼任杂役,每个月领取微薄月钱,身上没多少闲钱。

  不曾想,王忧记下心来,暗地里买下在生辰日送给了他。

  有颜料在侧,何不趁此月色作画一幅,以抒发惆怅之情?

  说干就干,他四下里翻了好一阵,翻出积攒不少灰尘的画纸与画笔。

  要上色先画框架,拿出墨锭研墨,笔尖吸饱墨汁,笔悬于画纸之上,迟迟无法落笔。

  他惊觉,自己握笔的手抖得厉害,笔压根落不下去,更画不了画。

  轻飘熟稔的笔杆,此时在他手里陌生得很。

  一刹那间,他酒醒了。

  抬起左手,试图去压住颤抖的右手手腕,他想止住震颤,画笔不如他所愿,一大团墨水低落在宣纸上,墨渍一刻不停快速扩散晕染开来,一如他心头混乱。

  “哐当”一声,他失手扔下画笔,但觉胸口凝滞,几乎喘不上来气。

  循着月光,他跌跌撞撞向门外走去。

  是半年没画画,手生了?是初春清寒饮酒过多,伤了身子?

  他颓然且长久地坐于门槛之上,周围万籁俱寂,唯有远方更夫梆子声悠远绵长,一下,又一下,被风送至他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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