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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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台角落堆着些废弃的课桌,桌面刻着模糊的字迹,“加油”“必胜”“xxx我喜欢你”,大概是往届学生留下的心事。宁晚枫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子,石子骨碌碌滚到栏杆边停住,悬在半空中,像颗悬而未决的心。

  誓师大会的余音还在远处飘荡,校长激昂的声音、家长代表哽咽的嘱托、学生们震耳欲聋的口号,此刻都被风声滤成了模糊的嗡嗡声。

  曲桴生想起刚才在主席台上,宁晚枫作为学生代表发言时,紧张得攥皱了演讲稿,却在念到“不负韶华,不负彼此”时,偷偷往自己的方向看了一眼——那眼神亮得像淬了火的星子,在几千人的会场里,精准地找到了她。

  “刚才...你听得认真吗?”宁晚枫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栏杆上的斑驳漆皮,铁锈粘在指尖都没察觉,“我好像念错了个词,‘砥砺前行’说成‘砥励’了,下台时语文老师瞪了我一眼...”

  “没注意。”曲桴生说得坦诚,看着她瞬间垮下去的肩膀,像只泄了气的兔子,又补充道,“但你说‘我们终将在顶峰相见’时,说得很好。”

  宁晚枫猛地抬头,眼睛亮了起来,黑框眼镜后的瞳孔里映着天边的霞光:“真的吗?我练了三天呢,每天早上五点起来对着镜子念,总觉得声音不够响,像蚊子叫。”

  “够响了。”曲桴生看着她眼里跳动的光,想起刚才全场鼓掌时,她悄悄红了的耳根,“全校都听见了,连门口卖冰棍的大爷都在跟着点头。”

  宁晚枫“噗嗤”笑出声,抬手把粘在唇角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不经意地碰到耳垂,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风卷着远处的喧嚣掠过天台,吹得她的校服外套鼓起一个小小的弧度。“还有100天,”她深吸一口气,胸口起伏得有些厉害,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目光看向远处正在沉入地平线的落日,却像是在对自己说话,“我…我们...加把劲?”

  最后三个字说得很轻,像怕被风吹散。她的手指在栏杆上反复摩挲,指腹蹭过生锈的斑驳处,留下淡淡的红痕——那动作和她当初在诗稿上写“桴生”二字时一模一样,都是藏不住的紧张,连呼吸都放轻了半拍。

  曲桴生没有立刻回答。她靠在栏杆上,夕阳的光从侧面照过来,在宁晚枫的睫毛上投下浅浅的阴影,让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此刻蒙上了层朦胧的水汽。她能看到对方攥紧的衣角,能听到她快得有些失序的呼吸,能猜到那句“加把劲”背后,藏着更汹涌的情绪,像涨潮的海水,只差一步就要漫过堤岸。

  天台的风带着远处的喧嚣,却奇异地让人心静。曲桴生想起这三年的时光——第一次在图书馆注意到这个总在偷偷看自己的女孩,她把《诗经》倒扣在脸上,露出的耳朵红得像樱桃;第一次收到夹在历史笔记里的浅蓝色诗稿时,指尖捏着纸页都在发颤,那句“暖手宝的温度是没说出口的最浅的诗”,让她整个晚自习都在数窗外的香樟叶;第一次在操场听到那句“北京的秋天很美”时,她踢着石子的脚突然顿住,心里某个角落像被温水浸过;第一次在志愿表上看到并排的“清华大学”时,她假装整理笔袋,却偷偷数着对方写字的频率,一笔一划都像敲在心上。

  这些碎片像串起的项链,此刻在夕阳下闪着温柔的光。

  “嗯。”曲桴生终于开口,声音清清淡淡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她没有移开目光,就那样看着宁晚枫,看着她被夕阳染成粉色的耳廓,看着她眼里映出的自己的影子,像在说一句只有两人能懂的誓言。

  曲桴生总把话咽回喉咙——她怕自己的家是拖宁晚枫的泥沼,更怕自己没勇气承认那份心意,怕一开口,连现有的都保不住。

  拜托,别戳破了。和你做朋友,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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