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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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桴生正把历史笔记本放进书包,那本包着牛皮纸封面的本子被她按得方方正正。听见问话,她拉拉链的动作顿了半秒,侧头看过来。月光恰好落在她的银边眼镜上,折射出细碎的光,让她平日里清冷的眼神柔和了许多。“嗯。”一声轻应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宁晚枫心里漾开圈圈涟漪。

  两人并肩走出教学楼,晚风卷着操场的草木气息扑面而来,带着初冬特有的清冽。宁晚枫下意识地往曲桴生那边靠了靠,肩膀偶尔擦过对方的针织衫,像触到团柔软的云。

  操场的铁门虚掩着,锈迹斑斑的栏杆上缠着几缕干枯的爬山虎,在月光下像幅淡墨画。

  跑道上积着层薄脆的落叶,大多是香樟和白杨的叶子,踩上去发出“沙沙”的轻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宁晚枫踢着脚边一片卷边的银杏叶,叶片在塑胶跑道上打着旋,像只找不到方向的蝴蝶。她偷偷抬眼,看见月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在红色的跑道上并排延伸,偶尔交叠又分开,像场无声的追逐。

  “刚才物理老师说,下个月要开始统计自主招生意向了。”宁晚枫的声音被风吹得有点散,她踢起一颗小石子,看着它在跑道上蹦跳着滚远,“你...你想好要报哪所大学了吗?”问这句话时,她的指尖在书包带里绞成了麻花——其实早就从班主任那里听说,曲桴生的物理竞赛成绩足够稳进清北的强基计划,她只是想听她亲口说出来。

  曲桴生的目光落在远处的球门框上,生锈的铁架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网兜破了个大洞,被风灌得鼓鼓囊囊,像只张着嘴的怪兽。“还没。”她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要看最终的竞赛排名。”

  “你肯定没问题的!”宁晚枫立刻接话,语气里的崇拜藏都藏不住,“上次省赛你不是断层第一吗?我听物理老师说,清北的招生组早就注意到你了,说不定还会给你降分优惠呢。”她其实偷偷查过去年的招生简章,知道清北对省一选手的政策,那些密密麻麻的条款被她抄在笔记本的最后一页,连降分幅度都标得清清楚楚。

  曲桴生没接话,只是低头踢着脚边的石子。月光在她长长的睫毛上投下淡淡的阴影,让宁晚枫看不清她的表情。跑道旁的白杨树落下几片叶子,打着旋飘到脚边,叶脉在月光下像张细密的网。

  宁晚枫的心跳突然乱了节拍。她深吸一口气,冰凉的空气钻进肺里,却压不住胸腔里的热意。“其实...我有想去的城市了。”她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目光小心翼翼地瞟向曲桴生的侧脸,“我想去北京。”

  曲桴生踢石子的动作顿了顿,终于转过头看她,银边眼镜后的眼睛里带着点疑惑,像在等待下文。

  “我妈去年去北京出差,拍了好多照片回来,”宁晚枫的手指在口袋里反复摩挲着那张北京地图的折痕,声音放得更柔了,“她说秋天的时候,钓鱼台的银杏道特别美,叶子黄得像金子,踩上去软软的,还有国子监的红墙,配着蓝天白云,像从古装剧里走出来的一样。”她故意说得轻描淡写,像在分享无关紧要的旅行见闻,却悄悄把“北京”两个字咬得格外清晰——那是她熬了三个晚上筛选出的目标,曲桴生可能去的几所顶尖高校,和自己踮踮脚或许能够到的几所大学,都在那座城市里,像散落在棋盘上的棋子,等着被连成线。

  曲桴生的目光重新落回跑道,脚尖轻轻碾着那颗小石子,石子在塑胶上留下道浅痕。过了几秒,她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太多情绪:“嗯,北京挺好。”

  没有反对,没有追问,甚至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有这句淡淡的认同。可宁晚枫的心却像被温水泡过似的,瞬间软得一塌糊涂。她太了解曲桴生的性子了,向来惜字如金,对不感兴趣的话题只会沉默,这句“挺好”,已经是难得的积极回应。

  “听说那边的大学都特别大,”宁晚枫像是被点燃了话匣子,脚步都轻快了些,“有的校园里还有湖呢,比如未名湖,冬天会结冰,说不定能在上面滑冰。”她其实从来没在冰上滑过,甚至有点怕摔,但上次在地理杂志上看到未名湖的照片时,第一反应就是“曲桴生会不会喜欢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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