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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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省城是个落后的三四线城市。他在上海学着全国没几个人学得懂的东西,十月就会跟着老师飞去他爸爸花半年时间爬墙进去的那个国家参加研讨会。他在需要预约的咖啡馆买喝的,可能今天跟朋友出去吃东南亚菜,明天尝土耳其菜。

  他和当时想永远留在镇上的自己,中间仿佛已经隔了一个宇宙那么远。长大可能就是这样一回事。

  十月下旬,陈迦行拖着一个行李箱和老师坐地铁去赶夜班机。他前一天在研究室熬了通宵,这天晚上刚坐到地铁上就昏睡了过去。

  齐农睁开眼睛。监室的门被打开了。他在押期间表现良好,服刑期过半之后就申请了假释出狱。齐农拿回自己的衣物,穿过第一道门,第二道门,然后是监狱大门边的小门。那扇漆成灰蓝色的门已经有点掉漆了。齐农钻出去,站在省城北郊的柏油路上。

  刘博览举着两只手,激动地扑过来。齐农被他撞得差点一个踉跄撞在监狱门上。齐农说:“在里面没死成,现在你想撞死我是吧。”

  刘博览哈哈笑说:“是齐哥没错,这嘴如假包换是我齐哥。”

  齐农也笑了。刘博览身后还站着怀了孕的方姝,特意请假过来给他接风洗尘的裴娜,以及坐在轮椅上的齐建铭。

  齐农骂着:“干嘛把老头也搬来啊,路上那么远。”

  齐建铭驾驶着那辆全自动的轮椅说:“那我是自愿的啊。我都两年多没见我儿子了。”

  齐农上去扶住了轮椅靠背。

  晚上,他们在新民镇上新开的一间火锅店里吃饭。店里的人,包括老板和服务生忙着忙着就转回头看齐农一眼。2011年那件事,传得几个镇子大街小巷,连晒肚皮的狗都知道了。齐农还是那副对什么都不在乎的神情。他也没怎么和餐桌上的人详说,里面到底是过了一种怎样的生活。他不说,其他人也就不问了。

  饭后,齐农推着齐建铭回了他们在车站街三楼的家。家里久不住人,窗户上都有一层又脏又湿的雾气。刘博览和方姝已经帮忙简单打扫过了,还给他们换了一块新餐布,白底碎花布。窗户还贴着2011年除夕夜贴上去的“新年快乐”,红色窗花已经褪色成了银白色。

  齐农走过去,揭下来。

  他铺好了床,抱齐建铭到床上,给他准备晚上喝的温水和药片。之后他给齐建铭关掉大灯,掩上了房门。

  做完这些,他退到客厅里,然后不知道该做什么了。好像他活到三十岁,这辈子该忙的事情全部忙完了一样。他只能呆呆地靠坐到了沙发扶手上,看着墙面上的妈妈。妈妈的照片周围贴满了小奖状,小学的,初中的,市区的,全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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