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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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他去找路瑾严找了八个小时,从城东跑到城西,再从城北越到城南;这次在医院则是他自己猜的,他能猜到路瑾严除了医院之外没有心情去任何地方。

  而他只希望他的心情能好点。

  许湛递过来一杯温热的奶茶,路瑾严垂着眼不接,像是心有顾忌,许湛想起以前的一些前科,乖乖低下头,认错般地讷讷道:“花果茶的,没加糖。”

  于是又是长久的沉默,路瑾严没有再开口的意思,许湛也识趣地不说话,两人维持着微妙的气氛,谁也没有迈出那一步,似乎维持现在平静的状态就已经十分珍贵。

  当夜里路瑾严没有回酒店,许湛睡着得比他早,脑袋一点点垂下又一点点倒在他肩膀上,他背靠着雪白的墙听着头顶的电子钟滴滴答答,恍然间感觉坐在病房外长椅上的他们也像两个相互倚靠的病患。

  寒假的特点一个是冷,一个是大段大段的空闲时间。

  路母在转入隔离病房的当天依旧昏迷不醒,路瑾严坐在她身边,沉默地握着她僵冷的手腕,看着她日渐苍老的脸上泛出的褶皱细纹,身旁的许湛守着他,一直到护士进来通知说探望时间已到,让他们明天再来。

  两个人走在邻省凛冽的隆冬三九天里,这里的雪比江城厚实,又比棠城易化,落进手心里时只能堪堪看清楚形状,没过多久就融化在皮肤上。

  路瑾严插着兜往前走,旁边的许湛不住地用手接雪,偶尔还想伸出舌头尝尝是什么味道,他把步伐放慢,黄昏初上的路灯给经过的行人投下两道长长的、交缠的影子,是许湛给他把脖子上的围巾系牢。

  他低头看着许湛的动作,心想自己为什么不拒绝,许湛系好后抬起眼怯生生地看他,和几个月前慵懒而势在必得的样子大相径庭,他不确定这幅样子是不是装的,毕竟他被骗了那么多次。

  但那双水一样的玻璃眼好像真的能给他一点干净的安慰,被日光映得波光粼粼的海水,没有寒冷的冬夜,也没有铺天盖地的雷声和雨雪。

  中途路过这座城市最有古典味道的仿巴洛克风建筑广场,音乐喷泉的播音设施早已经报废,但仍有大批大批的鸽子蹲在喷泉旁边的枯草地上觅食;远处红顶黄漆的风车艰难地在细雪中转动,几个穿着棉袄的小孩子在风车下嘻嘻哈哈地打闹,一旁看护的大人百无聊赖地坐在石凳上玩手机。

  许湛从口袋里掏出一袋未拆封的面包,一条条撕下来碾碎了扔到那群鸽子的中间,登时半空中被张开的翅膀和洁白的羽毛填得密不透风,鸽子前赴后继地向他奔涌而来,他一边忙不迭地用面包屑喂鸽子,一边顶着满身的白鸟们笑着冲路瑾严转过头。

  一只鸽子落到他手心里啄食他指缝间的面包残渣,他“嘶”了一声,突然站起来,鸽子们被他的动作惊得齐齐腾空飞散,他转过身来面向心上人,将手里的鸽子往前方抛出。

  鸽子发出一声细鸣,张开宽阔的翅膀在他们中间飞走,落下几片轻飘飘的白色羽毛。隔着羽毛许湛看到那人眨了眨眼,然后扬起了一个浅淡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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