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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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逍微一沉吟,对她比划了一下,纪晓芙连忙拉住他的衣袖:“不,嬷嬷,你不要去,你留在这儿,我有些怕,你留下来,有你就够了……”她心中着急,忽然感到下身一湿,好似有什么涌了出来,掀了被子去看,裤子已被浸湿,微微带着血色。

  杨逍之前也偷偷看了些医书,知道大约这是羊水破了。他想亲自去叫艾罗娘,可纪晓芙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又叫他十分放心不下。忽听艾罗在外面惊喜地喊道:“骆驼,对了,咱们这儿有骆驼,俺爹说过,骆驼比马儿高多了,脚掌又宽,力气又大,陷进雪堆里也不怕,我骑骆驼去!”

  杨逍大喜,他冲纪晓芙点点头,出去帮艾罗解了那匹白驼,摸摸它的头,对它比划了几下。那白驼十分通人性,又温顺,当下抖了抖身上的积雪,待艾罗骑到背上就稳稳地站起身来。骆驼身上的绒毛半尺来长,艾罗骑在上面觉得温暖又稳当,他轻叱一声,赶着那白驼冒着风雪朝自己家的方向去了。

  杨逍转身进帐,纪晓芙看他回来松了口气。杨逍趁她痛楚稍减的时候逼她吃了些东西补充体力。他在心中细细回想田老太太嘱咐,在灶上烧起了热水,准备剪刀烈酒等物,又熬了催产的芫花汤。纪晓芙看他不停忙碌,起初还出言安慰道:“嬷嬷,你歇歇吧,我感觉还好呢,你倒比我还紧张些。”到了后来阵痛加剧,她渐渐痛得说不出话来,只紧紧攥了杨逍的手,不让他离开半步。

  暴风雪吹得帐篷都在轻晃,仿佛一只怪兽在暗夜中肆虐咆哮。艾罗母子终于赶到的时候,像两个雪人一样从白驼上爬下来。艾罗娘是个四五十岁的妇人,十分干脆利落,她拍落浑身的雪花,把艾罗赶到杨逍帐子里生火烧水。自己一面跨进帐门,一面将已经被雪浸透的皮褂扔到一边,净了手挽了袖子来到炕前。

  她先看了看纪晓芙的面色,又解了她衣衫查看状况,随即对杨逍笑了笑说:“不妨事,孩子的头已经下来了,应该会很顺利!只是眼下产门未开,还不到时候!”

  杨逍稍稍放心,可晓芙永无止境的疼痛就像是帐外永无止境的风雪,他已不敢再去猜想上一次她是如何生下的不悔。终于煎熬到第二日下午,艾罗娘再次探了探,点点头,取了参片让纪晓芙含着,再叫杨逍将她扶起,靠着他坐在炕沿处,自己蹲在她身下,教她如何用力。

  杨逍听到不悔第一声啼哭的时候,眼泪也差点跟着掉下来。艾罗娘利索地剪断脐带,拿干净的羊羔滑皮把不悔的小肚子裹了,将她擦洗干净,包在襁褓里。她看见杨逍眼中隐有泪光,不由笑道:“嬷嬷自己没有生儿育女,竟也是第一次见妇人产子么?神佛保佑,母女均安,这孩子极是健康,生的真好看!”

  杨逍点点头,把纪晓芙轻轻放倒,她已经力竭,勉强看了一眼孩子,知道是个女儿,嘴角微微挂了笑容,几乎立刻就沉沉睡去。杨逍这才有机会抱了不悔细瞧,原来她出生时竟是这样,红红皱皱的,小手攥了拳,此刻包在温暖的襁褓中,已停止了哇哇大哭,皱了眉头,忽然睁开一只眼睛,瞟了一下杨逍,似是知道这是亲生父亲,抿了抿小嘴,又安心地闭上眼。

  艾罗娘忙碌了半日,也是疲劳,杨逍请她去隔壁帐中歇一歇。她看外面虽然风雪渐小,但也积了三尺多高,一时回不去家,于是点点头,把脐带胞衣等秽物拿出去埋在雪堆里,然后自去休息。

  纪晓芙睡了安安稳稳的一觉,在梦中她仿佛听到杨逍的声音,他对她说:“晓芙,多谢你,多谢你为咱们生下这么乖这么漂亮的好女儿,我竟不知你为了生她吃了这么大的苦楚,当真混账!老天既能让我重头来过,叫我亲身经历这一切,就是给我机会赎罪,我定会想办法护你周全!”

  待纪晓芙醒来的时候,帐外已经又是新的一日。风止雪霁,浩瀚晴空湛蓝如洗,雪原如同一整块昆仑白玉,阳光暖暖地洒在上面,似有沁人心脾的清香。杨逍掀了帐门进来,看见纪晓芙将女儿抱在怀中,抬眼望着他,笑意间明媚生姿:“嬷嬷,我决定给这孩子起名叫不悔,杨不悔!”

  斗转星移,四时更替,草原上的格桑花开了又败,败了又开,转眼三载光阴,小白驼已经长得快和母亲一样高,不悔也能追在羊儿身后,满草原地乱跑了。杨逍一直陪在她们母女二人身边,只偶尔以信鸽同赛克里等人偷偷联络,处理教中事宜。他命人将倚天剑暗中送回了峨嵋山,除了并没有在坐忘峰上隐居,一切和上一世似乎没什么不同。

  能够每日看着晓芙,弥补不悔幼年这一段时光,他几乎要觉得这样的日子也算岁月静好。可是盘绕在心头的阴云始终不能散去,傅回雪,白垣,白鹿子,这三人他都试图挽救过他们的性命,却皆以这样那样的缘由没能成功。等待着晓芙的又会是什么?时光不停地向前推进,她不会一直待在这片草原之上。

  果然这一晚,纪晓芙坐在灯下为女儿缝一件初春的夹袄。不悔倚在杨逍怀中看着,她聪明伶俐,想起前几日母亲教她念的唐诗,不由背了出来:“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杨逍听她童声稚嫩清脆,却背的一字不差,不禁莞尔,可转眼却瞧见纪晓芙慢慢停了手中的针线,怔怔地看着不悔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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