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翁者(2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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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下木瓢,垣容低眉看着自发梢滴落的冰冷井水汇同膝前浅色血洼,“听闻那位祀主貌美绝伦,又事事善争自主,虽处事常令谢家意外而又陷于被动自苦,却十分讨得当地百姓欢心,一度引起当地四国国主陷于高度警惕,还曾许下万般手段的想要取她性命也去。”

  “......”

  谢从容坐直了身子,“合着是要找我的底儿来了?十年前你才多大啊,知事儿的吗?”

  “十年前谢家出海时父王同母亲大吵了一架,”

  再舀一瓢冷水,垣容却低头没能动弹,只怔怔看着搁在腿面的木瓢水面低了声去,“后来母亲就病了,再后来......”

  “......”

  听着这话头,谢从容也算是听明白了,酒坛子一放,人往前起身几步一落歪着身子也靠在了井口边儿上,再一拿过垣容手中水瓢,搂着手腕儿就自垣容一截僵麻左臂缓缓淋了下去,“李林泽咽气时说了句话。”

  身前光景全数落入人眼中,垣容也没有想着要如何去藏,只缓缓一挪眼角把着这人醉意昏昏却又恣意分明的盈眸姿态全数盯住,而后就见着人薄唇弯弯,合着些酒意醉眸的就只盯着那一线淋在自己左臂上的惊凉井水吐来了绵绵后话。

  “他说啊,容哥儿,你是该哭一哭,可千万别是......”

  盈眸眼角一挪,谢从容维持着淋水姿态不动,看着垣容那双沉静又自压抑至甚的稚嫩墨瞳绵绵意犹的拖长了语气,“为我哭。”

  垣容赫然低头一挪眼,双手攥紧腿面衣襟发出了一声极为压抑克制的撕裂喘息,再猛一仰头,盯着头顶渐要消磨落白的月尽天光强行平静着再说道,“母亲说,父王是个极为倔强之人,当年一人一刀一鹰入城,就在修建望海港的营地旁边扎了一低矮帐篷,而后一日复一日的重复着购买羊皮自制皮筏独自出海的让人不解行为。三个月的时间,父王失败了无数次,在工地行事后厨的母亲终于忍不住前去告诉这个倔强的少年,皮制的木筏不仅在南海行不远也还容易打翻,还问他是不是来自遥远的北方,听说那里也有海,还是极为寒冷的含冰之海。父王没有回答,只是点了头,然后就独自上山砍了榕树制成木筏,再一次的出了海。”

  谢从容没有接话,只把这舀水淋身的动作全都接了过去,却不知何时眼角有所盈盈平静的小心避过了那些并不算浅的刀斧伤口,当然也没有刻意避过那于眼前还未长开嫩如春日桃花的玉色寸肌......

  “后来的事大家都知道。父王的船翻了,母亲救了他,两个人困在海环小岛十余日,被我外祖私带筑工耗时月余才又接了回来。外祖因此获罪腰斩,连带十余筑工也被捆在营地拒马之上以暴晒儆尤......”

  缓慢低下头来,垣容又自垂眸平静说道,“当时父王只身进入营地想要以身替罪,奈何监事守官以其身份来历无人所知而拒。父王只得迎娶母亲成为外祖入赘之婿冠以垣氏,以此接任外祖百夫之职,再凭一幅筑工之图同监事守官打了一个赌。”

  “原来还真的是柳州王以一人之力解了望海港筑建困局,因此封王也确是不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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