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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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藏在久远时光之中, 沾染着月桂香气的记忆, 倘若不是最后的种种变故,想必会在沈归穹的心中发酵成柔软而哀伤的永恒的美好。

  那时候中秋才过去没几天,中天之月是清澈到近乎蓝色的白,秋季的冷已经很清晰地撩拨着人的肌肤, 激起细微的颤栗了。年幼的孩子靠着墙角坐着, 小心翼翼地窝在那一小块有些潮湿的干草上——这是他唯一的避寒之所。

  幼童的生命力超乎人想象的顽强,他的手脚都被人折断了,以怪异的角度扭曲着,血顺着磕破的额头淌了半面脸。他的身上很疼,胸腔里应当是有肋骨断裂了, 伸手去摸可以感受到凹陷。

  他有些想咳嗽, 可是不敢,只能压抑着去轻轻地哼, 因为用力地咳会咳出血来。

  他依稀记得父母死的时候, 流了很多的血。很多很多的血, 多到足以燃烧他的瞳孔, 仿佛铺天盖地, 全都是。

  于是将流血和死亡画上等号。

  就在神志已经开始溃散飘忽的时候……

  “你叫什么名字?”

  那声音像是雪水融化成的泠泠的溪, 从开满了梨花的树下蜿蜒而来,淌过了菲薄的晨雾,融进了朝阳金色的光里。

  他睁开眼。

  并没有看见属于朝阳的金色的光。

  只看见了谢遗。

  青年提着一盏灯, 从薄薄的绢纱里落下的灯影儿在铺着霜色月光的地面上映出了一圈儿黄, 比朝阳柔软。

  落入幼小孩童眼帘的那张面孔, 连低垂的睫毛都生成人世间最好看的模样,雪白的衣,墨色的发,就像是无垠萩草的荒野之上不知名的鸟,有着不为人知的优雅美丽。

  谢遗就这样踏着空里流霜缓缓而来,宽大的衣袖带着蒹葭上露水的凉意,曳至他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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