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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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家二老乍闻此讯,皆瞠目结舌,不知这大名鼎鼎、行踪莫测的焕春斋主人竟做了自家女婿。傅沐槐惊异之余,不免疑惑丛生,将季秋阳盘问了许久。季秋阳只得和盘托出,将自家来历并为何入得傅家充作西席,一应讲了,说道:“小婿曾在别处见过令爱一面,不想竟一见倾心,一心求配。然而其时小婿孝期未满,不能上门求亲,又恐令爱为旁人觊觎,故而行此下策。小婿行事荒唐,还望岳父岳母见谅。”说毕,又是一躬到地。

  傅沐槐听闻此语,方知西席一事乃是此人做下的圈套,然而如今木已成舟,心中纵然不悦,也是无可奈何。但傅月明乃他掌上明珠,被人这样轻易拐去,又不免有些愤愤怨气。正要端着丈人的架子,开口斥责两句,陈杏娘却已先笑着说道:“这又有什么?自古及今,出了多少这样的故事?前人使得,咱们便使不得么?若皆以俗礼拘着,也没佳话了。”言罢,又喜孜孜的向傅沐槐道:“可见熠晖有眼力,会识人,一眼就相中了咱们月儿。不然任着你挑,还不定选中哪坑里的蛤蟆呢。”

  傅沐槐见妻子如此讲来,倒也没话可讲,只得附和两句,半晌才道:“既是你执意,那月儿过了门,你可要好生相待。倘或叫我们打听出来,你有亏待她之处,我们夫妇二人可不管你做什么官,拼了命不要也不会容你胡为。”季秋阳闻听此言,长身作揖,肃然回道:“小婿得月明为妻,自当爱若珍宝,若有半丝不到之处,必然天诛地灭,人神共弃!”

  傅沐槐点了点头,陈杏娘便向他嗔道:“好好的下茶日子,你平白逼着女婿立这等毒誓做什么?熠晖既肯为了月儿赴考,吃了那许多的苦挣了这个功名回来。且发达荣身之后,也不曾毁约,还肯回来求娶,可见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哪里便会如你所说!”

  原来这陈杏娘眼见季秋阳科举高中,做官在即,本就满心欢喜,今又得闻他家财甚丰,更是锦上添花之喜,那相待的面孔自然也就与往日大不相同。这却也不能怪她,以成败论人,古来贤者尚且不免,又何况此愚妇。

  季秋阳眼见岳父岳母这等情状,虽有些好笑,倒也觉其情可悯,并不曾生出半分轻慢之心。当下,两家将迎娶的日子定下——因季秋阳只向吏部告了两月的假,时日委实有限,请了阴阳先生看过,称六日后的初十乃是宜嫁娶的黄道吉日,便将日子定在这一天。事情了结,看看天色将晚,季秋阳谢过傅家二老留饭,便就起身去了。

  傅家夫妇苦留不住,将季秋阳送至门上,眼看着这爱婿上马远去,方才归入房中。

  时日匆匆,弹指便是初十。

  这日,傅家张灯结彩,人人皆忙的脚不沾地、步履生风。

  再为新妇的傅月明今日自然早早便起身了,傅家早于两日前便请了族中一位婶婆来为她开脸。这位婶婆算是傅沐槐的远房亲戚,平日同傅家颇有些往来。她家中儿女双全,子孙满堂,兼之本人又是个极祥和慈厚的妇人,远亲近邻若有出阁之喜,皆爱请其过去做个喜婆,好沾沾喜气。如今傅月明出阁,傅沐槐便也将她请来。这位婶婆同傅家既是同宗之亲,于傅月明又很有些爱怜照拂之意,自是一口应下。

  白日里,这女家除却新娘梳妆倒也并无多事烦累。纵有些族里的姊妹,近邻的女眷前来道喜,也都由陈杏娘陪着在花厅坐。傅月明独个儿在屋中端坐镜前,喜婆便在她身后,手里拿着一柄自家年轻时用过的桃木梳子,替傅月明梳头。此间风俗,喜婆所使梳子,须得是一位年高有福的妇人用过的方可,也为讨吉利起见。

  这喜婆手持梳子,满面笑意,挽起傅月明的一绺青丝,自上直梳至发尾,口里便念叨着些吉祥词儿:“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姑娘子孙满地,四梳……”

  傅月明耳里听着喜婆口里的言语,看着镜中如花人面,不由嫣然一笑。这等情景,她上一世也曾经历,然而彼时所适非人,那喜悦之情也是淡淡的,窘迫羞涩倒是充塞胸怀。待到婚后,那唐睿畏惧傅家家长,起初的日子倒也差强人意。然而夫妻日间相处,总如那年终时的官样文章,了了公事也就罢了。落后待傅家二老归天,她更是度日如年,日日以泪洗面,哪里曾尝过半分敦伦之乐?如今此景再历,重披嫁衣,所嫁之人却是自己极中意的,心境自也迥然不同。想及季秋阳其人,傅月明不免喜上眉梢,霞晕双颊。

  喜婆在后头张见,便笑说道:“婆婆给那么多姑娘穿过嫁衣梳过头,还没见几个新媳妇儿的头发像咱们姑娘这般乌黑油亮呢,一梳到底,统没几根儿断发的,这是好兆头啊!又是这么个标志的模样儿,婆婆我看了都爱,不知姑爷见了要怎么爱呢!姑娘这过了门,必定夫妻和美,子女双全,一辈子到头也享不完的福。”

  傅月明听见这等讨巧言语,心里倒也喜欢,便开口轻声道:“多谢婆婆吉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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