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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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又融化流走,光跟匹白布样铺下来。他眯眼看颜家遥背影,突然通了。自己一直做得不过是退、退、退,退居崖口,稳立住。他呢,弓弦吧?已经拉满了,不朝前,可能就断了。为什么会有这么形而上的感觉呢?不知道,但突然觉得困,横躺上“胡萝卜”闭起眼。鸟多,发“咕咕”合奏,他某些类似意识的东西,突然飘升起来。

  事后证明,他的确是对的,甚至因为有过足够唯心的揣测,而当年并不多惊于颜家遥与湛超之间的胶葛。同样,他也的确是一直在掌握平衡,走直线,克制着绝不走到悬崖的边上。从不后悔,但越长大,一切真的随之在变小,理想、谎言、真理、自我,甚至宇宙,渐渐真的不知道网在哪里了。隧道也真的没尽头。有一些一鳞半爪的红色,比如颈项的红印,烟头,甚至凤目女孩留在床单上的一串血印,都逐渐隐藏进暗影里,只偶尔、一秒,变成面目模糊并冲他稀声咆哮的野兽。

  第42章

  湛超选文,颜家遥选理,国庆后正式分班,“一别两宽”。

  试还得考,班分重点、次重、普通、后进,贺磊湛超互称“达瓦里希”,立志保普通冲次重,撞大运了进重点,总之共进退。鸡头凤尾,湛超宁愿做前者,不过他又觉得学校这种锯链成型、充满鄙视的分门别类恶心得要死。凭什么课学不明白我就成鸡了?他本来也没什么理想,所谓将来干什么、要什么、怎么样,只是走在阳光底下,身体突然不够轻盈了,脚与土地轻微黏连,自觉有了昂贵与廉价的概念,有了本能以外的忧虑与自鄙,于是为了吃得下饭,突然想要变成一个“好”一点的人。

  岑遥申请退出排球校队。当初进是一时兴起,退也是突然的闪念。也有个外部动因:开学又招了一批高一的,个别条件优越,即气力厚、身量长、跳得高,老师没有任何的恶意,吹哨说家遥你下,某某顶上试一下二传我看看。稳且精准,更重要的是,看起来热爱。他在一边擦汗、匀喘,夕阳在手腕上沸烧,他想他是因为什么才留在这里呢?没有理由。

  课间去办公室一提,老师口吻惋惜又不多做挽留,“那行,好好学习吧。”

  回教室看书。以湛超钱越为首,几个男生正挨窗站一排朝下俯,龇着白牙,看起来智商不高且非常猥琐。据说是某班某女打楼下轻轻擦过,头发齐耳一米七多,蹦起来能扣篮,是贺磊瞅一眼就浑身哆嗦的女神。只是贺磊不能免俗,此种情况,必得迫使自己清醒、冷酷,宛如已满面醺红仍说没醉的傻缺:“滚,你才喜欢她呢。”湛超则揪着贺磊衣领朝下吹流氓哨:“姑娘!”女神回眸顾盼,“哎这儿!这人爱你!”话毕缩头下蹲,跟着无耻笑声一浪浪,徒留贺磊原地鼠转,除了一个操字骂不出花样。

  吊扇还在开。眼看就秋分了,女生裙子短裤要收起来了,腿看不着了。颜家遥额枕手臂,低下头,摸到书包侧袋,有糖纸摩擦的窸窣声,掏出一看是巧克力。他有时候怀疑湛超是不是师承燕子李三。再摸有字条,展开读:放学别走。

  放学撒尿,顶楼厕所少人,溶氧稀薄,旁的一切都是壳以外的。颜家遥在水槽边搓手,“放学别走,我当你要打我。你是傻/逼吗?”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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