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送爹出殡(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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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是服侍,亦渠已经漠然闭上双眼,整理衣袍靠坐在脚踏上,开始打瞌睡。文鳞坐得高她一头,反而束手束脚。他纤白的手指,开始下意识地捻转方才抓紧的竹杖。

  文鳞酝酿了半天:“干……”

  亦渠倏然睁眼,仰头看他。如同毒蛇正攒积爆发的力量,随时准备从低处蹿击。

  文鳞咽口水,往自己身边做出请的手势:“干,干燥的天气容易走水,坐在地上,薰笼会燎了袍子。亦,亦卿请上来同坐。”

  她发现了,小皇帝一紧张,好像就会结巴。

  而他知道她肯定会推让一百八十个回合,于是又用两个指头轻轻揪了揪她的袍袖。

  文鳞郑重道:“请,请请请。给朕靠一下。头,头晕。”

  亦渠对他点头淡笑。这可是你自找的不自在。她起身,目不斜视地挨在他身边。坐褥厚实,果然不硌屁股,十分受用。

  文鳞小心翼翼挨过去,依在她肩上,闭上眼睛。

  车前传来低低人声。想是温内使不见了亦渠人影,只得自己安排善后工作。

  皇帝的次车,被缓缓调转,拉动。山陵之前,是宦官们在焚烧凶幄与灵车,将最后一片不详送入雪后盘旋上升的冷风中。

  而这一刻彻底告别人子身份,真正成为天下唯一的皇帝本人,还在权臣肩上睡眠愈沉。

  他手指乏力地下滑,寻求温暖一样,钻入她的手心。

  亦渠一语不发。既没有推让,也没有惶恐。愚忠之臣大概理应如此:总是沉默地被上位者捏搓成理想的形状。可惜,总有人说她大奸似忠。既然是奸佞,那忘却伦理纲常,也属正常。

  她于是极不尊重地低头去看沉睡中的龙颜。他放松眉心,略启唇,睡梦中也是一团孩气、没有仇怨的表情。然而他鼻骨生得坚毅高挺,特显出一分刻薄与独断,微妙地捅破了这温煦的画面。亦渠想到:不过几年,他就会是行冠礼的年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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