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一)(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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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默默半晌,水云不知该作何动作,想想还是起身为他整理衣袖,却被他摔了手,拂袖而去,“于内,我已同族老言明要你做妾,空置正房;于外,京城大街小巷皆知我于官道上劫你入府,我已备好奏疏表你窃取我季家传家宝物,今晨就将呈于府衙,你自然走不出季府大门,旁人也不能非议。”

  “水云,这世上万事万物,你都可以逃避,唯独情,是你无论如何都无法逃避,无法压抑的!它会像跗骨之蛆一样,盘桓在你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在你毫无防备时猛然出现!一叶花草,一卷书卷,甚至一缕气味!水云,我逃不掉,你以为你就逃得掉吗!”季雍背对着她,一字一顿间吐出的明明是最炙热动情的话语,却教他说的那样生硬而冷若冰霜。他说:“水云,秦姝!我们两个,谁,都逃不掉!”

  直至他走出房门,冷冷声音还从门外廊下传来,“所以尽早打消你这念头吧,原先是我以为自己不过一厢情愿。现如今我们既是心里有彼此,那我自然不会由着你走。水云,你走不了!”

  “水云,你走不了!”

  他这话真真如魔咒一般,萦在她耳边脑海,一响就是几整日,连小厮嬷嬷送来的饭菜她也次次都动不上几口,直到家丁来取走了送到西芙楼的信她才好受些。

  信中以藏头诗写道,若是风王府兴师问罪,可将她书桌下一迭消息尽数呈给风王,并许诺往后消息皆供风王府以换全身而退。

  可这几日,季雍都没再来找她。他不来,这话便解不开,一直缠在她脑子里。

  可季雍不来,她也不问,只将事儿挂在心头上,夜复一夜的。

  她想他是生气了,气她的疏远,气她的无情,气她像那被农夫捡回家的蛇一样,有副捂不暖的心肠。

  其实她也非是不懂。她懂季雍的话,他是打定主意要将她的担子扛在了自己肩上,将两人捆在一起,任何难处都要一起面对的了。

  那夜,夏日的蝉鸣了最后几声,他不知在哪喝得熏醉,二更天里落夜敲开了她的房门,进门便将只着单衣、随手捡了外披披上的她拥入怀里。

  浓重酒气随着他的怀抱与温度瞬间包裹她全身。水云手足无措,却听见他蹭在耳边说:“这帮人真真叫人厌烦。还是你好……”,又抬起头来抚她鬓角,几乎是贴着她脸颊,轻声道:“知道你哪儿好吗?”

  未及水云回话,却又自顾自的说:“你不知,我头一次见你的时候,觉得……你都不似人间之物……”

  水云想想他们初见,觉得好笑,那时她身着红衣、抓乖卖俏,分明是俗不可耐的妓子,哪儿不俗了?难道只因着她那时是个雏儿?

  他实在是喝迷糊了,亲在她唇角上,“即便那时你还好小,同我站在一起时头才将将过我腰……水云,姝儿……”他又用力拥着她,靠在她耳边说:“可是……可是你不记得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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