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温(2 /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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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出病房门的时候,医生来叮嘱了,可能病人撑不过这段路途,要随时做好准备。

  山形依旧,青山旧颜,人世却无常。母亲无异于被宣判了“死刑”,大雪封路,脚下的这条路,可能是他和母亲就此告别的路,第一次为母亲撑伞,竟然是生与死的别离。

  没想到,母亲竟然撑过了这一路的风雪。

  进了家门,家里早有人帮忙生了火,没有电,也有人送来了蜡烛。母亲仍然是昏迷状态,跟在医院一样,嘴唇惨白干巴,生了许多细小的裂缝,因为吞食不了食物,在医院就只能靠打葡萄糖。季之白用棉签轻轻地将母亲的嘴唇打湿,棉签滑过的裂缝应该是很痛的,可是母亲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又去村里的医务室求医生继续给母亲吊上盐水,虽然医生说可以准备后事了,可母亲还有一口气在,就不能放弃,村里医务室的医生勉强冒着风雪过来,把剩下的药水放在他家,教他换针换药。

  晚上八点,两个姐姐还未能进家门,来探望母亲的人陆续回了家。

  雪就没停过,季之白坐在母亲床前,雪色映进了房内,空空如也。

  这样的状态又持续了两日,母亲并没有咽气。

  季之白跟人说起自己感受到母亲想说话,好几次他都把耳朵凑在母亲嘴边,可她终究什么也没说。

  围观的人说这是回光返照。

  今天雪倒是停了,再快,两个姐姐也要明天上午才能进家门,现在他唯一的希望就是,姐姐们能赶上见母亲最后一面。

  客厅和堂屋里来围炉的人群来了又散了,散了又来了,院子的大门开了又关,关了又开,终于在此刻安静了,雪从院落里杉木树上落下的簌簌声,如若就在耳侧。

  隔了一会儿,门再次发出了吱的一声。正在给母亲换药的季之白回头一看,是易初颜。

  “初颜,这么晚,你怎么来了?”自从母亲生病之后,他还没见过初颜,也许初颜来过,只不过他的心思全然不在进进出出的人身上。

  “之白,你还好吗?”初颜拎着一盏琉璃长灯,灯芯散发着蓝绿的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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