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镂刻的往昔(4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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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是流产了,也可能就根本没有过孩子。”房楷讥诮地耸了下肩,“这不算惊悚,最惊悚的是我离开乐团后,新指挥一上任,不仅没开除我的助理,反而给他升职了,而那个女子成了新指挥乐迷俱乐部的部长。这下子很多事就说得通了。用那位新指挥的话说,有的人是不坏,但他挡着别人的道,那他就成了个无恶不赦的大恶人,必须除之而后快。”

  “他为了挤走你,先用升职贿赂了你的助理,然后买通了那个乐迷?”盛骅总算理清了所有的脉络。

  “我根本没有给她打电话,是她算好我药效发作的时间,来敲我的门。那通电话是她进房间后用我的手机打到她手机上的。这是我后来调出电话记录,再对照她进酒店的时间才得出的结论,只是当时人太慌,没有注意这个细节。后来,我有遇见到她,你知道她对我说什么了吗?呵呵——她说这一切本来是可以避免的。和我上床,是她自愿的,虽然主意是新指挥出的,但她喜欢我。事后,只要我主动给她打一通电话,关心点,温柔点,不管那位新指挥说什么,她都不会配合他。可是我却对她不闻不问,像恨不得那一夜根本就没发生过,她这才怒了。哈哈,说得她好像是不得以而为之,而我完全是自作自受。”

  房楷是名人,女子只是一个乐迷,不管事实是什么,人们只会觉得女子是弱者。人都是同情弱者的。一开始捅出来,杀伤力一般,就是个一夜情,没什么,可是扯上怀孕、堕胎,舆论必然一边倒。即使房楷证据成堆,也洗白不了自己的。只能说设计这一切的人,心思很缜密,用心够良苦。“那个新指挥是谁?”

  房楷轻蔑地一挥手:“靠这种下三滥的手法上来的人的名字会污了你的耳朵。他是把我挤走了,结果呢,他的心根本没放在音乐上,和团员关系恶劣,演出时频频出错,生生地把国内挺有名气的乐团搞得声名狼藉,门票都卖不出去,几年不到,就被乐团扫地出门,现在,也不知沦落在哪个小乐团里混着。那个助理和乐迷,也消失了。当然如果刻意去找,是会找到的,但我不屑于在他们身上大费周章,因为他们不配,他们太恶心。这一切,我只当是生活的磨练,我可以不做指挥,但我在别的领域一样发光发热。看,我成功了!这就是我对他们的报复!可我也不算胜利,我失去了谌言,本来我们应该开心地结婚,恩恩爱爱地过日子,说不定我真的做父亲了······”房楷的声音突然一哽,“没有谌言和我分享,什么样的成功都没有意义。”

  盛骅的心狠狠一恸:“现在谌言不是开始和你联系了么?”

  “可是这么久,一夜又一夜,我一个人呆在空荡荡的屋子里,我看不见她的人,听不到她的消息,你知道有多煎熬吗?”房楷向后靠向沙发,捂着脸,双肩颤动,盛骅看到泪水从他的指缝里流出来,顺着手背滴落在膝盖上。

  盛骅默默地走到阳台上,青灰色的天穹下,四面八方都是明亮的灯光,街上是日日不变的车流与喧嚣。很忙碌,很欢腾,很充实,看着就像生活处处充满着希冀,让你一步也不敢停留,可是谁不是在奔跑中,边失望、边绝望地咬牙撑着呢!无论哪个行业,都存在竞争,良性竞争还好,技不如人就拱手认输,就怕那些卑鄙的人玩阴的,输得很惨,还不知输在哪里。后来是挺过去了,像房楷这样,又如何呢,伤害已经造成。再坚韧,再洒脱,终还是意难平。比如古典音乐,生活的磨练是可以把音乐诠释得更加丰满,可是如果选择,谁也不想经历贝多芬《命运交响曲》里的暴风骤雨,更愿意地在施特劳斯的《蓝色多瑙河》里徐徐泛舟。人们愿意坐在台下看台上演绎别人的精彩人生,却希望自己的一切安宁静好。只是命运哪里给你选择的机会,遇着了只能认命。

  其实万事都通在一个“利”字上,一涉及到利益,一些平时道貌岸然的人就忍不住露出本来的嘴脸。盛骅扭头朝客厅里看了看,房楷已经不在沙发上,洗漱间里传来水声,大概去洗脸了。房楷被人算计,是挡着别人的道,可是江老师年纪这么大,身体也不好,毫无竞争力,他碍着谁了呢?

  盛骅走进客厅,房楷也从洗漱间出来,情绪已经平静了。盛骅把自己的疑虑和房楷说了。“我们会不会想多了?”

  房楷坚定道:“不管我们是不是想多,那瓶斐泉出现得很蹊跷。江老师这事和我那件事的性质不同,我受伤的是事业和心灵,他到现在都昏迷不醒,如果是下药,那就是谋杀。”

  “我们报警吧!”盛骅双眸一凛。

  “好,以大剧院的名义报警,警察是专业人士,任何蛛丝蚂迹都逃不过他们的眼。我现在担心的是,都过去好几天了,那药在江老师的血液里还有残留么?”房楷忧心忡忡道。

  **

  大剧院这一周都有演出,又是演奏家,又是观众,人很杂,警察也就没大张旗鼓地来,只来了两人,穿着便服,开的是普通的家用车。两个人都是三十多岁的样子,个头也差不多,稍微高点的姓刘,是队长。一看到盛骅,刘队嘴角下意识地抽动了好几下:“盛教授,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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