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阑珊的夜色(8 / 13)

投票推荐 加入书签 留言反馈

  盛骅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显然琥珀很清醒,她还强调了一下:“我都能做到。”

  “要不要再来个对天发誓?”

  “如果没有敬畏之心,誓言也不过是一句普通的话。”

  “那你有敬畏之心吗?”

  “我有,我信上帝,我信天意。”

  “是天意让你来华音的?”盛骅嘲讽道,不过,他也确实想知道,她到底是为了什么来华音。说是进修,去听了徐教授一节课,就再没进过徐教授的课堂。她也不像对中国民乐很感兴趣的样子,音乐博物馆那么显目她都没去过。华音的音乐活动那么多,她也从不参加,甚至一点都不好奇。大部分时间要么是一个人发呆,要么是和沙楠他们三个待在一块儿,就那么坐着,像一个混日子的差生,琴也没见她好好练过……盛骅的心猛烈地一跳,自从琥珀来华音之后,他虽见她每天把琴背来背去,却从没见她拉过琴,在公寓里也从没听见过楼上有琴声。再结合他初见琥珀时她后锁骨上的浅痕,手指的薄茧,她任性取消的意大利音乐会……她有多久没拉琴了?她真的是个小提琴家吗?

  二战时期,曾经有位钢琴家被纳粹抓进集中营,五年没有碰过钢琴。出来后,他没怎么练习就复出了,琴声却一点也没受影响。还有钢琴大师阿格里奇,她有一阵厌倦了演出,于是嫁人生娃去了。后来朋友劝她复出,她一复出就直接参赛,拿了个金奖。

  这些是事实,也是传说。世界上那么多的演奏家,也就出了这么几个,其他的谁不是没日没夜地泡在琴房里。一天不练,自己知道,三天不练,观众知道,琴声最是坦白了。

  可是琥珀看上去不像是不爱拉琴,她很在意自己的手,她的眼角现在还湿漉漉的。他能感觉到,她很害怕从此再也拉不了琴。那么是懒吗?还是玩物丧志?如果是,这可不是好习惯。

  琥珀又躺了回去,她似乎哭累了,不一会儿,屋内响起她浅浅的呼吸声。盛骅起身把壁灯也熄了,摸黑回到椅子上,摸到她的手腕,握在掌心里,然后就这么坐着。

  别墅区的灯火不像外面的高楼大厦那么密集,夜一深,就只一点浅淡的路灯,听不到车声,四周静得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琥珀的脉搏跳得很快,一下下地撞击着他的掌心,像在小心地叩门。她去哪里会需要如此小心地叩门呢?去哪儿不是让人家打开大门列队欢迎,铺上红毯,鲜花堆簇。

  盛骅和向晚合奏的那几年,无数次听不同的演出商、剧院经理和乐队指挥谈起过琥珀,似乎能邀请到她来演出合作是一种殊荣。她年轻,漂亮,琴技高超,用世间最华美的词语来形容她都不为过。

  欧洲不大,他们却一次也没遇见过。他那时忙演出、忙编曲,还有各种应酬,没有特别去注意她,更没想到离开欧洲后会与她相遇。那天在飞机上,他是真没认出她来,他脑中就没有她的影像,直到同事拜托让她搭个顺风车。看到她时是什么感觉呢?哦,琥珀就长这样啊,头上没角,身后没尾巴,看上去有点木木的。

  盛骅在一团漆黑中无声地笑了。
↑返回顶部↑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