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5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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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时,阿娇便知有人替她清理过,再看到跪坐在榻旁,眼圈红肿的青衣,哪还不知是谁?她本想有个宽慰的笑容,嘴角刚一抽动,却拉扯到了伤口,结好的痂又裂开了,只得止了动作:“青衣,辛苦你了。”嗓子口更是干涩得厉害,连声音也嘶哑得如轻刀刮竹,涩得厉害。

  “娘娘,我不苦,可您真的是受苦了。”青衣拼命地摇头否认,眼泪再忍不住掉了下来,看到她嘴角又逸出血来,连忙掏出手绢儿去擦,“皇上……怎能这样对您?”

  “他是皇上,有什么做不得的?”望着头顶天青色的纱帐,阿娇的脸上没有一丝的浮动,平静得仿佛再也起不了一丝涟漪,“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是她想得太简单,竟相信他会顾念窦氏,顾念馆陶公主,顾念她陈阿娇。却忘记了那是高高在上的天下之主,帝王一怒浮尸千里,踩着一路血腥前行的汉武帝,能下令去母立子的汉武帝,那该是如何的心硬如铁,又怎会有什么心软柔情?

  可笑的是,她却想当然地以为,刘彻不会动她,她会安然无恙地活在长门,她会以翁主之礼随葬太皇太后的陵寝,她虽无皇后之名,却尽享富贵、荣华一世……

  从上林苑,到昭阳殿,她仗着阿娇的身份,随性妄为,纵使口称皇上俯身见礼,可她的心里,又何曾有过畏惧?

  落到今时今日的田地,也是她自作孽,不可活。

  阿娇低低地笑了起来,丝毫不顾及再次牵扯的伤口生生的痛,再痛又如何?她也该好好感激这一场痛,若非如此,她怎能如此清醒?

  在这重重宫闱里,哪有什么清静之地?

  椒房殿也好,长门宫也罢,不过是换了个美丽的壳子,内里还是那个叫人疯狂痴癫的牢笼。若不能离了这吃人的宫宇,便只能时时算计,步步惊心。

  艰难地抬起手,衣袖从高处往低处松落,露出狰狞的印痕,阿娇仔细地端详了许久,像是要透过这层层的伤,对上那双暴戾的眸子:“把长门封了罢。”

  “可是……若是皇上知道了,会不会……”青衣一脸迟疑后怕,还想再劝几句,莫要再惹怒皇上了,跟皇上硬犟着,最终吃苦遭罪的终究还是自己。可她的话还没说完,阿娇已闭上了眼,摆明了便是不想再听,青衣拧着眉头叹了口气:娘娘什么都好,就是这性子……

  待青衣离开,阿娇缓缓又睁开了眼,再不掩饰眼底的冷漠讽刺:她若什么也不做,还怎么让他安心?怎么叫他相信,还是原来那个骄傲妄为的陈阿娇?

  望着长门宫的大门缓缓合上,将外面萋萋的芳草,纷纷的蝶恋,尽数挡在门外。青衣心里的忧虑丝毫不曾减少,反而愈演愈烈,然主子的意思,她如何能违拗?罢了,罢了,只要娘娘高兴就好。

  可惜,这一回,青衣并没有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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