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窗推风(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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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她要舍弃的,不仅是儿女情长,更有健康、自由乃至生命。她实难做到——天下纷乱与她何干,只要有贤能之人居高位、造福百姓即可,为何非要她来承担这一切?

  念及此处,兰泽忽然忆起钦天监。若这时空当真存在科学难以解释之事,不知钦天监能否成全她的心愿,让这一切化为南柯一梦,助她重返真实人间?

  正值兰泽思绪飘飞之际,她蓦地忆起近日尚未探望甄秀晚,便决意趁着今夜前往探望。她自邀月台那长长的石阶款步而下,身后余千等人紧随着,忙不迭地要为她披上外衣,她却并未理会,只望着自己的影子被那明月拉得修长。身上的衣裳纵然华丽鲜艳,却也难敌月色的清寒。

  一路上,兰泽心中思潮翻涌。待她行至甄秀晚的住处时,双手早已冰凉。而屋内的甄秀晚听闻宫人的禀报,急忙奔出迎驾。兰泽见她欣喜若狂之态,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微微颔首,便携了甄秀晚往寝殿内走去。

  她本不欲与甄秀晚过多纠缠,待甄秀晚更似家中幼妹。用膳时不过略问了几句近日起居——譬如饮食可合口、睡眠可安稳、在宫中可还习惯、宫人可曾懈怠等等。

  待一切询问完毕,兰泽自觉尽了心意,便欲告辞。不料甄秀晚却执意相留。她话语间与甄晓晴如出一辙,皆提及子嗣之事,只是说得愈发婉转含蓄,眉目间还染着几分羞怯与娇柔,她依偎在兰泽身侧,俨然真将兰泽当作此生倚靠的夫君。

  可兰泽心知肚明,自己并非男儿身,岂能予她期盼的儿女?此事又不便明言,她断不愿叫更多人知晓自己是女子的秘密。更何况,甄秀晚终究是甄晓晴安插的一枚棋子。像她们这样的棋子,从来难逃弃如敝履的宿命,终究难求善终。

  于是,兰泽婉言相拒道:“你入宫时太后如何嘱咐你,我不得而知。但现下我可以明白告诉你,你此生或许只得独守空闺。若你情愿,我可向母后进言许你出宫,另赐给你身份,让你择良人再嫁。”

  “为何?陛下何出此言?”甄秀晚难以置信。她自负才貌双绝,兰泽岂会视若无睹?这事实在令她难堪,她在京师亦是名动一时的才女,容色更称绝艳,兰泽凭什么一而再,再而叁推拒?

  霎时间,她忽然想起甄修证。那位与皇帝过从甚密、她在甄家行九的兄长。莫非兰泽真有龙阳之癖,才对她这般容色无动于衷,任她百般示好皆置若罔闻?

  兰泽却不知她心中思绪,只再度相问甄秀晚可愿出宫,可觉得深宫寂寥。甄秀晚皆答不愿,惹得兰泽轻声叹息。她看了眼侍立左右的宫人,嘱咐他们好生伺候,便欲离开西暖阁。

  “陛下——陛下!”甄秀晚在兰泽身后急唤,提着裙摆追来。这回她径直扑入兰泽怀中,泣声道:“臣妾只是一时孤寂,方才与陛下赌气,还望陛下恕罪,今夜……陛下便留下陪陪臣妾罢。”

  兰泽只觉甄秀晚、甄修证俱是麻烦,她实在不愿陷于这般纠缠。此刻却也无法,只得扶住她的身体,取过绢帕为她拭泪,温声道:“若觉孤单,便许你归家,另赐新的身份给你,让你回到父母身旁可好?”

  又是这般答复!甄秀晚气恼交加,却不敢形于颜色,她还想再言,兰泽却已带着宫人离去,甄秀晚生怕再遭回绝,终是不敢再追。

  望着兰泽渐行渐远的背影,甄秀晚悲从中来,不由得掩面痛哭。待用绢帕拭泪时,帕上犹存兰泽衣袂间的清冽香气。她气得欲将帕子掷在地上,终究还是舍不得。一旁女官见状,终终是惶惑不安,怯声问道:“娘娘,可要奴婢再去请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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