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第五册》(27)(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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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句话的确是冲到了我的神经了,我心想我和你几十分钟前才第一次见面,你怎么就开口骂我是贼呢,我师姐且不说当贼没当成,我师父起码也不是贼吧,你这浑汉子怎么张口闭口说瞎话呢。于是我转头瞪着他,指着他对他说,我警告你啊,嘴巴放干净点,这一路上我忍你很久了,这么个大汉嘴巴碎碎念跟个婆娘一样,你不愿意跟我走你害怕就自己滚吧。

  我这人是这样,有时候气着了往往口不择言,甚至是不自量力。我甚至觉得我有时候喜欢去惹事,而且总是惹得别人先来欺负我,那么我就能理直气壮地还击了。但是眼前这个大汉我是打不过的,所以我说完那句话我就后悔了,但后悔已经晚了,他显然是被我这句没礼貌的话给激怒了。论岁数和体格,他都比我大很多,但是论辈分的话,他却跟我是平辈的。所以我一路上也做到了我的客气,但是他却没有。

  听我说完那句话,他开始胡口大骂起来,一边骂还对我推搡起来。他每推一下我就退老远,心里总想着你要是再推我就冲上来跟你玩命了,但是每次都懦弱地放弃了,直到他越骂越激动,扬起脚来朝着我的胯部蹬了一下,把我蹬倒在地上。虽然不会很痛,但是却彻底点燃了我的怒火,他走到我身边,我还坐在地上。他双手叉腰,斜下四十五度角看着我,眼神里全是轻蔑,我最受不了就是这样的眼神。于是我站起身来,直直地站起来,顺势用头顶狠狠撞上了他的下巴。

  这不能怪我,这是98年世界杯的时候,阿根廷那个奥特加老师教我的。当年他就是这么顶了范德萨老师一下。而那场比赛,我就是跟师父一块看的。

  顶了他一下后,他踉跄着退后,然后手捂着下巴。不知道是不是咬到舌头了。好汉不吃眼前亏,于是我开始拔腿就跑,离村子口不远了,我还有帮手在那儿呢。我一边跑一边往后看,那家老大正跟个疯牛一样的一边大骂一边追赶着我。据说有危险在身后的时候,人往往会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潜能,这就是为什么非洲那些黑人田径很厉害跑得很快,听说他们训练的时候,身后都会放出狮子或豹子。

  远远看见师父他们了,我开始呼天抢地的大喊,师父!呜!呜!呜!呜!杀人啦!啊!啊!啊!啊!后面那几个单音节的字,是叫喊伴随脚步的停顿声。几下跑到他们身边后,师父背着手站到我身前,那家老大很快也追到了,但是师父在跟前,他却突然不敢冲上来了,看样子也是个欺软怕硬的家伙,当然我并不软。

  师父皮笑肉不笑地跟那家老大说,年轻人,你精神可真好,在自己的地盘还是山路上追着我的徒弟打啊,看样子你是吃了他的亏是吧?

  说完师父侧转身看着我,还眨巴了一下眼睛,那表情,满是皎洁。

  师父那奇怪的表情,让我有一种自己被整的感觉。师父是明白我的脾性的,看来他早就想到了我这次去叫那家老大来,肯定会发生诸如此类的事情。于是我一边好笑一边好气,即便自认为是个聪明人,还是算不过师父这样的老狐狸。

  那家老大看上去还是有点怕我师父,师父挡在我的身前,他虽然个子比我们在场的人都高大,他还是不敢贸然上来对我动手。他气呼呼地说,是你徒弟自己嘴里不干不净,我才动手打他的。我一听就马上反驳道,你一路上都在骂我们师徒,说什么贼师父贼徒弟的,我都忍了你很久了才回说了你一句,你就动手打我,你还好意思恶人先告状。虽然被推搡了几下还被踢了一脚,但我心里还是挺得意的。面对面的打我肯定打不过,但是玩点小花招,他还是不是我的对手。于是想到这里的时候,我觉得很好笑,我挖苦式地问他,下巴还疼吗?咬到舌头了吗?

  被我这么一冲,他好像又有点冲动了,指着我叽里呱啦的骂些土话,还作势要冲上来的样子,师父一只手按在他的胸膛上,他才不敢动手。师父的个子比他矮小很多,但毕竟是老姜了,这样的事情估计师父早年都不知道经历过多少回了。师父说,你今天要是再动手打我的徒弟,我就一定会收拾你。不是帮我徒弟,而是帮你先人教训你这个子孙。

  那家老大一把推开师父的手,说你辜负了我的父亲,你有什么理由说这样的话?师父说,你哪来的自信心,这么肯定你家那把扇子就是我们偷的?那家老大指着我师姐大声吼叫道,不是她偷的,那她的镯子怎么会在我的房间?那她为什么要畏罪逃跑?师父冷笑着说,畏罪?你想多了,我四相道的人,要真横起来,玩死你都不奇怪,逃跑是为了不让误会加剧,那老大,几十年了,你也不是小孩子了,但我看你还是和当年一样,是个没脑子的东西。你爹肯定因为有你这么个儿子而自豪。

  师父挖苦起人来,我望尘莫及。但由于他本身的威严在那儿,所以同样的话在我说出来,肯定那家老大会冲上来揍我。但是他并不敢对师父指手画脚。于是他一时哑口无言,看来他是明白自己的智力确实是个大问题。师父见他没说话了,于是走上前拍着他的肩膀对他说,今天我们来,就是要给当年的事情做一个了断啊,作为我来说,我肯定相信我的徒弟,这件事情我们时隔十年专程前来,就是为了澄清当年的误会,并且找出这把扇子的下落。说完师父朝着师姐和我一指说,我这次把两个徒弟都带来了,如果真是我们偷的,我完全犯不着这么做。

  那家老大似乎稍微平静了一点。但是他内心深处,还是咬定就是师姐干的。师姐自打见到那家老大开始,就一直没有说话,表情里有委屈也有歉意。那家老大把手抄在胸前,对师父说,好,那就跟我一块回村子去,我这就召集族人过来,咱们就一次把话给说清楚。说完就转身打算往回走,师父拉住他说,现下先别回村子里去,咱们就下山到镇上,一边叙叙旧,一边吃点喝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双方仔细分析一下,结论自然就出来了。那家老大想了想,于是说好。

  他就是个莽汉子,说白了,头脑的确比较简单。我注意到那家老大,似乎是身上有点疾病。因为自打我从他家老屋把他给叫出来开始,他一路骂着我走,每次骂到激动的时候,他总忍不住要歪着嘴角抽抽几下,就好像是一个哭了很长时间的人,后面的抽噎一样。他跟着我们往山下走,师父拉着他的手走在最前面,我和师姐还有董先生则走在最后面,于是我问师姐说,这人怎么怪怪的,说话说几句就抽抽。师姐悄悄跟我说,当年他跟师父一块来村子的时候,她也问过师父同样的问题。师父告诉她,那家老大是那师父的第一个孩子,出生的时候个头比较大,但是那时候条件不如现在还,所以营养有些跟不上,后来几岁的时候出了个意外,在水塘里差点被淹死,救起来以后,就落下了病根了。师姐说,师父说这种病很像是癫痫,不能动气,也不能过分激动,否则就容易触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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