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听她胡说八道 第77节(2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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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焦侃云想,这场戏还要做给天子近臣和后宫嫔妃们看完,才算一个完美的收尾,虽有立储圣旨在手,却难保不会有不同的声音质疑,柔嘉最是心思缜密之人,绝不会在尚未尘埃落定前就放松警惕。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想不通了。

  中秋宴那夜,柔嘉借口欺罚她,将她带到皇后宫殿,拿信送信,畅通无阻。那时自己就对皇贵妃能只手遮天感到惊疑,原来,柔嘉的势力早已无孔不入,禁卫军、内侍监、太医院,甚至是支持楼庭柘的外臣党羽,结起了一张紧密的网,只差一个饵子。而自己就成为了关键纽带,联结起了陈徽默这个饵子。

  为什么偏偏是陈徽默?因为柔嘉早就知道,自己攒聚毁祀的朝臣们,都是由陈徽默领携,只有他为阻拦东征而死,才能使这场“天罚”在朝臣眼中更震撼。不管他是真得天罚也好,还是服毒积瘴、甘愿爆体明志也罢,其视死如归,阻拦辛帝的决心,落在朝臣眼中,就是一种“辛帝敢以战事问天,天答曰不允”的“结果”。柔嘉需要这样的结果,让朝臣们看到,她柔嘉是多么的忠诚,不畏天罚,也要舍身护君。

  那些毒物之流,除了凭空出现,让这场闹剧更像神秘的自然给予的天罚以外,也让大家更直观地看到柔嘉是如何无所畏惧——毕竟她当众演示了以身作掩,徒手将毒物从辛帝的身上掀开,这等勇猛的行为。更是为了在辛帝的死因传出宫后,让百姓们都以为辛帝就是因天罚毒蛰而亡,宫闱内的二次毒杀,自然是越少人知晓越好。

  而柔嘉允许楼庭柘参与兴庆府一事的原因,焦侃云心想,恐怕不是单纯地任由楼庭柘高兴折腾,反而是在想清楚了太上皇对朝局的影响之力后,有意放任楼庭柘与太上皇密切接触,攀好关系,以免成事之后,太上皇反倒要过来掺和搅事。

  至于柔嘉一定要现在杀了辛帝的原因……焦侃云觉得,柔嘉亲口所述的“武将层出,盛世兴起”不过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恐怕还是多年来对辛帝的厌憎堆积压存,在皇后被辛帝囚困冷宫、以毒折磨的时候,爆发了,柔嘉会想,她自己心中也藏着一个爱人,每日对辛帝虚与委蛇,装模作样,倘或哪日流露出这份背叛,自己的下场恐怕和皇后别无二致。毕竟辛帝只因一枚渊渊友,就窥破了皇后的异心,自己又能装到何时?她装够了,索性就为自己最真实的欲望活一回。

  如今盘来,唯一让焦侃云意外的,唯有皇后。

  “在想什么?”虞斯骑着马在道上慢悠悠地走着,寒风肆虐,他用双臂将她裹在怀里,“你已经想了一路了。”营众列队跟在身后,脚步声在清冷的夜间格外响亮。

  “皇后娘娘对陈大人……不似我和阿玉那般,也不似你我这般,恐怕还要复杂一些。”焦侃云想起那封令陈徽默委顿哭泣的信,“真情有之,利用亦有之。”

  虞斯“嗯”了一声,“皇贵妃宠冠六宫,聪慧冷情,皇后既能与她制衡后宫多年,没有手段怎么行。”

  “我原以为似圣上这般专断固执的国君,会是……以殉国为结局,他一口一个千秋霸业,那么至少战死沙场?不说至死不休,好歹会醉饮三千场,说过一番壮志豪言再倚剑倒下,没想到,竟是死于后宫毒杀,最终躬身蜷腿,匍匐狼狈,一切也都只是眨眼间,才说个三言两语,就断了气。”焦侃云无不慨叹。

  虞斯轻笑一声,“他可不会守国门。在许多臣子眼中,他最是矜傲刚愎、威严赫赫之人,但常伴他身侧的近臣多半都晓得,他才是最懦弱自卑的人。不然也不会反复无常了。

  “你想,在得知我刚战胜北阖之时,他若命我趁势将北阖战将全数消耗殆尽,直打到他们俯首称臣,我身在北境,尚未回朝,绝不会有怨言,自然是一鼓作气,为他开疆拓土,但他第一时间接受了议和,选择停战,并签订盟约,承诺给北阖助旅岁币二十万,只要求他们不再犯边,可见他对北阖的惧怕。但这个举措,可以说是朝臣们为了百姓安居,不受战火侵扰,谏言所致,真正体现他自卑之处,是议和后反悔……

  “他说自议和起,日夜不安,可见此事在他心中扎了根,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并不懦弱,并不怯惧,他才宣称要这千秋霸业,宣称要将北阖寸草诛尽。倘若没有我这个武将星,他不会这么猖狂。可他哪里又像你一样晓得,我也只是个会流血受伤、会流泪疼痛的人罢了,不是什么千年将才,更不是真的能稳操胜券地对抗所有外族联盟大举进攻,我也会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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