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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叶广泽教会他,人与人之间还有别种的连系方式,并且让「相信他人」这个选项进入了他的生活。

  从没有接触过的温度让他一度想要逃离,就像是鱼会被人类的体温灼伤一样,让他无所适从。

  很彆扭,会觉得难以直视,可是久而久之,他发现这种感觉其实不坏,他终究是个普通的人类,而非只能存活在深海的生物。

  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年,但他已经很满足了,照在自己身上的光早已不只一道,即使有所缺损也不至于暗如深渊,哪怕黯下的是一直以来最卖力散发热度的光源,他也只能不断这样告诉自己,好让自己不那么在意。

  有人退场,自然也会有人登场,在养父去世的那一年,他在同一间医院里认识了永晴婆婆。

  那时的他已经没了要探视的对象,只是像在缅怀些什么一样,到养父住院期间经常待着的中庭走走看看,他习惯随身携带相机,偶尔也会遇到病人家属来向他询问是否能帮忙洗出合影的回忆,他并不会排斥这样的请求,而在不知不觉间,出入病院的日常就这么延续了下来。

  「你能不能帮我偷拍几张照片呢?」

  这就是傅语承和那位婆婆的初次见面,这份错愕至今回想起来都会令人失笑,突兀的问句甚至让他对来者的身分不那么好奇了,在几秒的沉默后他才开口回覆对方,「......偷拍是犯法的。」

  「啊,我不是说那种很坏的偷拍,是合法的偷拍啦。」把浅金色的头发挽在脑后的婆婆连连摆手,随即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话锋一转,「对了,我还没自我介绍,我叫做alison,但在这里大家都习惯叫我的中文名字,我的娘家姓杨,你可以叫我永晴婆婆,那你叫什么名字呢?」

  虽然有点犹豫,不过傅语承还是把自己的名字告诉对方了,他判断这个人应该只是个怪人而不是什么坏人,如果只是有点奇怪他还不至于会抗拒互动,毕竟那个自愿当他的家长的人也是差不多的类型,难以招架的热情还有跳跃性的思考他都不陌生。

  「我想请你拍的是我的孙子,不是我自夸,他长得可上镜了,我都怕我会提早当曾阿嬤。」就像是寻常长辈一样絮叨着,杨永晴望向不远处拄着助行器缓慢迈步的病患,又接着说道:「我这副身体肯定是没办法陪他太久了,就算没办法看到很久以后,至少也要好好记住现在的样子,可是我们的距离太近了,有些细节不拉远了看是发现不了的,所以我就想知道如果从第三方的角度来看会是怎么样的场景。」

  静静地听着用轻描淡写讲述的心愿,傅语承已经明白对方请自己偷拍的用意是什么了,正因为明白这份愿望远超出语言可以表达的沉重,所以他不觉得自己有办法胜任,他只是个把摄影当兴趣的自学拍摄者,对于一个没有时间可以浪费的老婆婆,他并不是首选。

  似乎是看出他的顾虑,杨永晴暂时撇开了委託,她左右张望了下,选定了一处树荫下的长椅,拉着他过去坐下,「你先跟我说说你为什么会喜欢摄影吧。」

  任由着被按着肩膀落座,傅语承低头看着手上的单眼相机,其实他根本没有义务对刚认识的人阐述自己的兴趣,可是他还是顺着这个节奏聊了下去,「家里翻到旧的相机,试着拍了照片,觉得还满有趣的,所以就开始学了。」

  「偶然开始的兴趣就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生活就是要多一点这样小小的刺激才会更开心啊。」似乎很满意这样的理由,面试官婆婆讚许地点点头,「不必非常严谨,也不用刻意维持,顺其自然地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这种感觉真的很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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