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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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余先生多年没通音信。1987年,陈怡真来美,顺便来爱荷华,递给我一封余先生的信,毛笔行书,没有标点。十几年以来,那封信一直在我案头,每次看到就觉十分亲切:

  华苓:

  早就想写的一封信到今天才托怡真带来未免太疏懒了这些年来你在国际文化交流上的付出与收获没有任何人可以比拟大家都引以为荣台北你好久没有回来了现在它和以前不同了变得相当大相当广阔冰雪初融另是一番景象当年参与播种的一分子应该在这时候回来看看假定你时间允许的话明年七八月间我邀请你和Paul作我的嘉宾一切由怡真代达

  敬颂

  康健

  余纪忠手上

  十一、一、八七年

  寥寥几行字,含义深刻,情谊真切。余先生的邀请为自己招来许多麻烦。台湾驻芝加哥办事处不予签证。余先生在各方奔走,上层人士终于允许我入境,但是,警备司令部不批准。余先生又得奔走。最后,他们要我写保证书,保证不参加政治活动,不为共产党作宣传。余先生知道我不会写什么保证书,对他们说:那她不会来了。实际上,我从未参加任何实际政治活动,也从未为任何党派作宣传。余先生终于说服他们,由他为我保证。我得到台湾驻芝加哥办事处电话,对方说可以给我签证了,但是严厉警告我:不准参加任何政治活动,不准为大陆宣传。

  1974年,我同Paul到台湾几天,只为探望坐牢十年出狱的雷震先生。听从朋友的建议,我们是悄悄地来,悄悄地走。1988年5月这次可不同了,我们是余先生的“嘉宾”,尽情享受了台湾“冰雪初融”的人文景观,和老朋友聚会,和新朋友相识。我们晚上抵达台北,余范英和季季以及一些作家好友在机场迎接。到旅馆扔下行李,我们就去酒吧喝酒。我和范英初次见面,她在酒吧望着我和Paul说:因为Paul爱你,他也爱我们每个人。我们俩对范英立刻奉为知音。每个人抢着说话,谁也听不见谁,但每个人都很兴奋,我们都在庆祝那象征性的一刻:台湾的冰雪融化了。那晚,我喝了几杯白兰地,吞了两颗分量很重的安眠药,也不能睡觉。

  第二天,余先生夫妇在家中设宴款待我们,煞费苦心邀请了我多年未见的朋友,其中有潘人木、朱立民、孟瑶、王文兴、蔡文甫。十几年不见余先生了,他仍然神采奕奕。因为Paul在座,他用英文讲到我们为民主的努力。其实,那也是他努力的目标,在台湾本土努力,更为艰辛,更为可贵。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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