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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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巴子多次劝他上县城,找民政局:别个就个“复员转业”屁都不是的,有事无事就往那跑,没见着空手回来,年年的救济棉衣、补助没断……智障呀你,他们能和你比吗?你立过大功呀,是英雄,手里还有几级几等残疾证明。当年不是叫“暂时回家等候”吗,妈х哪有“暂时”一辈子的?去问问,实在话,莫不档案搞丢了?

  不知何时起,半截红变了。对谁都热情过度的人,如今,对谁都像借他谷子还了糠。白天夜里他大敞着门,等他的荞花回来。这不明拿着自己给豹老二当点心?

  倔呀。

  近来,我睡不安神,吃不香。和小媳妇的事,成了我的心魔。只要有点风吹草动,就不免心上心下:

  一宿在外,全村人任怎的寻不着,也没谁怀疑,村边唯一的独户有猫腻?而她回家一句“就蹲沟对面苞谷地里”的话,猴精似的老会计,就轻易信了,全村人也都信?

  想想就不对呀。

  ——摊上事了,我摊上大事了!

  ☆、第42章、隆重落幕

  惊天逆转,最早清醒的是伢们。辞不达意,诈尸般满处呼喊:“活了!活了!”

  顾不得满手猪食,我从灶前匆匆绕到屋后。太阳光光的,真还集体撞鬼了?几个就近赶拢的乡亲,以及个牵牛、扛铧回的,跟我样,都毫无心理准备。不,都似目睹天神下凡。懒搞得脚上破鞋,靠截草绳系着。衣裤稀烂,胡子拉渣满脸皱。哪还见着一丝往日潮人风采。二嫂始终埋着头,不敢看人。他俩分别捆着,四个民兵,由公社方向押来,往村里去。想必那神算瞎子也掐错时辰,消失月余的人,竟鲜活重现。

  齐巴子两口,匆匆从对面菜园赶回。齐嫂还捏着几根菜秧。她忙不迭上去,接下破被、鼎罐,还没解绳就往屋里揽。喜得不知该说啥了。而齐巴子,面对亲兄、“野嫂”,仅距一步,门前石阶边,拱身蹲那了:“你狗日么不去死,去死呀。”竟要哭出来。

  围观的越聚越多,都向白包头、年纪稍长的押解人询问。在这一月前曾产生轰动效应的地点,指着门上碗大黑洞,有人提起二嫂正版丈夫那杆威力巨大的火铳,担心很快要出人命。可怜的破门,许是暗下被谁咬牙狠踹过几脚,半截晃晃的,破板摇摇欲坠。

  ——背上破被、鼎罐,和心上人拉手就走。他把一切,消减成如此简单。

  谁敢想象,在吃人猛兽与人往往狭路相逢的夜晚,他俩摸黑几十里往小咸盖上了“大坂营”。十几年的原配,亲亲的骨肉全然不顾,老胳膊老腿了,还跟小情人样玩私奔。原始森林的云雾里,他俩搭草棚,刨竹笋,掏蕨根,社会动物却远离社会,情愿与豺狼为邻,野人般活着。奶伢也夭折了。私奔,连智商都跑丢了?怎会选……那地儿也是活人处,莫不是去自寻了断吧?幼稚得疯狂。可是,长年的阶级斗争,即便在这,也与共和国任何部位同样神经绷紧。杳无人迹的原始森林的一道长烟,让小咸井几百男女老少,瞬时打响了围歼美蒋空投特务的人民战争。那个紧急动员规模、那个紧张和轰动……

  是戏都有终场。一场“非常家庭”三人戏,在川鄂相交的大舞台上,隆重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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