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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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懂,知青怎都死活要回去。城里人多?那有么好,赶集人就多吧,看着都眼晕。一家三代住那点屋,跟窝猪崽样摞着睡?吃水都拿钱买呀。她反复作比,问我,像在给个弱智上课。

  井底之蛙就好。多了一份安宁,少却无尽痛苦。

  日常田园牧歌的生活画面下,掩藏着严酷的生存考验。且不谈每日辛劳,单是天天筋疲力尽回来,面对空荡荡的房子,没挑水即渴着,没砍柴就得吃生的,不种菜就餐餐咽净红苕;过惯城市社会化服务生活的人,突变成每天为生存陀螺般飞转,没尽头的挣扎,你能不觉水深火热?而农家则不然,是所有成员分头应对,共享。

  我更不明白,精明的幺妹娘,怎会许下这门亲事:自己有模有样一双儿女,许配了母子样苦命相的姐弟俩。明眼人都看得出,这买卖亏大了,可她跟人谈起,还笑得合不拢嘴。说那亲家殷实,年年不论大小杀头猪,按政策交半留半。都切成核桃大坨的,下点盐,丢几把花椒,大锅里煎个半生不熟,坛子装起,整年不坏。每餐夹坨来炒菜,顿顿有油荤。在全年难见回肉的岁月,活得多滋润。再说,女换媳的扁担亲,俩亲家肥水不流外人田的一家子里转,还不省下幺妹哥娶亲的天大花销?也许拮据的老寡妇,从惯常嫁娶中悟出了真谛。谁都叹绝。

  有天,她曾对我不无羡慕的说,有我那样的毛线衣穿一下,一辈子就满足了。叫我真摸门不着。就这灰不灰蓝不蓝,穿破领口袖头拆了再织,不知是穿过几代人,破烂似的旧毛衣?

  “嫁人要实在。图啥子噻?——锅里有煮的,胯里有杵的。”

  大嫂小婶,平日尽都村里有头有面的,尽毁三观。似是活开了。

  这追求,这素质,我无语。可怕,没文化太可怕!

  ……

  心情不好。幺妹有时也讨厌,不消停。

  她警觉地朝队头齐巴子方向望望,又讲开了:一队知青谢丽云走后,满村蹭饭的小赵出了丑事。全没见点风吹草动,就和个獐头鼠目、狗都不会多瞧上一眼的光棍睡一起,生伢了。大城市的千金……结婚证都不消拿,太掉价。

  还有完没完了?也不知累,她净讲。

  “你得有点准备,当舅舅了,吃红蛋兴打发钱哩。还有百把姑子、姑爷上门认亲,吃满月酒你得坐首席。嫡亲的舅子(土家是男人世界,当舅舅饱含羞辱)。”幺妹狡黠的笑看着我,黑眸里藏拾不住的快活,“呃,当真话,那几个八儿(八哥)酸的不是?要把‘黑丫’煮了,当心半截红一石子,叫你头上冒疙瘩。”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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