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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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害病的还听得鬼叫?娘们儿兴奋地满处张罗应战,一如在撺掇俩狗熊打架。

  不知是遵从的哪项潜规则,温顺贤淑的土家女性,却都有个反差惊人的极端例外期,惹不起:经洞房夜开眼的小媳妇,就陡然成了无底线的寻衅泼皮。眼里有妖气,出手狠如匪。人见人怕。曾见过几个婆娘团伙作案,悄悄拿一新媳妇的胆识下注,众目下隔裤捉“鸟”制彪汉。才听得点风儿,那男人即没命奔逃。

  果然,儿媳辈的老会计家小媳妇叉腰,无视禁忌,向公公辈的齐巴子,飞歌叫阵了。史无前例的公媳情歌对决,拉开了架势。众眼雪亮一片。

  “哥想过河就过河,

  莫怕河水湿了脚──

  有心哪怕河深浅,

  有情哪怕受搓磨──”

  公媳间大胆挑逗,柔情似水。绝味。惊羡的、兴奋得失态的……哪只小媳妇能出阵。暴风式的,单挑霎时成群殴般。锄头丢一地,人们纷纷围去亮剑。

  你听:甜甜而棉里藏针的,绵绵却泼辣无敌的;讥诮的,拿腔拿调借题发挥的……多声齐起似春江风拂,满河金波逐浪;高腔独扬一鹞冲霄,就此翩翩九天无去向。更有众多猝然放歌者,捉对厮杀,如汶川大地震,满山烟尘滚飞石。

  一时间没老没少,鸳鸯随配,乱如群鸡厮斗,调情难分阵营。弄不清谁把谁撒一头青草,追得团团转;谁把谁拧了一把,不止不休。一地鸡毛。欢声与畅笑,遍地开花。

  齐巴子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角色要求,在娘们儿群魔乱舞合围中,他那带着发颤尾子醉洋洋的长笑,时时辐射性扬起。完全陶醉。

  雨雾歌战,半天才逐渐平息。

  锄锄挖着。对土家山歌,我算找到了感觉:歌唱并非怪癖,它古朴而纯净,敢言心声。土家人全不像我们,从来把万千悲喜压心里,想说不说。这片古老土地的人们,基因性血管里流动着声韵的元素,都是天生的歌者,处处是舞台。下种唱,薅草唱,达谷唱;砍柴唱,下河唱,盖房唱;调情唱,得意唱,委屈唱。人与自然交融,喜怒哀乐,对着青山绿水倾吐,无一不歌。看着这些率性、坦荡的个体,谁不羡慕。

  听,那边又起哄然大笑。

  哦喔,又犯病了?齐巴子又弹起那烽火岁月的老调,不,他邪乎地大抖行伍秘籍:“最盼?盼的女卫生员来噻。谁不两眼发绿的死看?尽些公的扎堆,你试下,像煮一锅菜不放油盐,长年累月受得了哇?跟你说噻,实在话:你看看,凡退伍就娶媳妇的,那媳妇不尽都奇形怪状?那叫饿狠了,饥不择食。是将就。当兵三年,瞧着母猪都是双眼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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