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金堂 第192节(4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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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丹桂呵出一口热气,吐在帕子上,凝泪点头。

  几个小丫头是小门小户挑来,看郡主、郡马,已是辉月垂天,见了太子便不能喘气,哪里敢肖想侍奉至尊?

  银蕨颤颤后退,想到瑟瑟生产时她端热水,产婆洗帕子染成粉红,一盆盆泼在后园,淡淡的血腥气与杀鸡相类,狼狈汗透的面容也与寻常妇人相当。

  可是就这样一张面孔,将会雕刻在硕大壁龛之中,受香烛供奉。

  她一颗心在胸膛里膨胀,几要跳跃而出,激动地踩了凤尾的鞋尖儿,两人腿绊着腿双双跌倒。

  武崇训仰起头,学瑟瑟,也去看那道金光锃亮的上弦月。

  女皇十来岁时写过些春花秋月的小诗,淹没在太宗后宫累累才女光环之下,乏人注意,直到府监来了才整理成册。

  有回武崇训蒙召,匆匆觐见,满以为是吐蕃事要调他去用,不想女皇从故纸堆里捡出两张,问他文辞如何。

  那时他道闺中闲情,虽寻常却动人,惹来府监兄弟嗤嗤暗笑,张昌宗盘腿坐在女皇膝下,展开折扇探出个头,直道武崇训无识人之能。

  女皇却很悠然,大袖轻拂,止住男宠戏谑。

  “非是三郎目光短浅,实则当日之朕,与今日截然两人,更不知次后数年境遇,譬如若是太宗十分宠爱朕,宫中多一宠妃,甚至替换了太子,朕在中年即以太后身份垂帘,就未必有登基之雅兴。”

  话是这样说,武崇训不信女皇不曾细细盘算。

  权力之此消彼长,犹如风助火势,结局一早分明。

  自古太后垂帘,如秦之宣后,赵之威后,汉之吕后,除非逼死幼子,不然终有一天黯然退场,父子不同于母子,杀父继位骇然听闻,逼母卸任却名正言顺。

  女皇以登基为母子相争一锤定音,四子保全其二,已是两害择其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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