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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傅品珍顺从地答应了。

  对于傅品珍最近的转变,姜成瑄不是没有发现。以前只会略施薄粉的人,现在是越来越讲究了,晚上的保养不说,光是出门前就要花上两小时打扮,她想不察觉都很难。

  女为悦己者容。姜成瑄不知道傅品珍算不算是为了自己而打扮,每次她很无聊地问这个问题时,傅品珍总是淡淡地说,她只是在学以致用,之前花掉她许多时间的便是那些造型设计的课程。姜成瑄不懂这和数学领域有着天南地北差异的课程,是怎么让傅品珍感上兴趣的,以前只觉得傅品珍爱摆弄她的头发,儘管那也是造型的一部份,却也没到需要那么认真的地步。

  这念头让姜成瑄的心像地基松动的房子一样,摇摇晃晃了起来。

  因为毕业典礼的关係,话题免不了围绕在「将来」这遥不可及又迫在眉睫的事情上打转。钱雍曼是理所当然地要进入家族企业工作,她本人并没有一丝挣扎,彷彿水到渠成般。姜成瑄还有两年才毕业,学姐们很自然地跳过她。进入大三,课变少了,正是可以趁机玩个天昏地暗的时候,她们很善良地没拿这种事去烦姜成瑄。但学姐没问,不代表姜成瑄没有打算,自从退出校队后,她便回补习班去打工,积极地存钱,这是她目前唯一的目标。至于毕业后的事,在她上大学之前,她曾经以为自己会朝学术领域发展,但现在对数学的狂热似乎有些冷却,一时之间倒也没想过其他的可能性。

  傅品珍被问到毕业后要做什么时,只是很随意地回答句随缘,然后便再也吐不出个所以然来。

  傅品珍对未来的那种曖昧不明的态度,不仅仅呈现在毕业后的工作发展上,对她们的爱情,姜成瑄老是有种过了今天没有明天的不安全感。

  人在面对不确定时,便容易產生焦虑,而一焦虑,有时便会像狗急跳墙般地做出蠢事。

  姜成瑄对自家女朋友很有信心,她相信即使自己化成了灰,傅品珍依然能认出她来。于是,尾随跟踪傅品珍便成了极高难度的一件工作,索性连偽装都省了,只能尽力地不让傅品珍发现自己的存在。

  她一路上东跳西窜的,既怕被傅品珍察觉,又担心被路人当成怪胎,平时的优雅恬静全然顾不上,只有笨拙的藏头缩尾。

  跟踪的脚步来到闹区,虽然姜成瑄没问过,但她知道傅品珍上课的地点就在这个城市最热闹的地方,也就是这块区域里的其中一栋建筑物里头。这里是城市的流行集散地,所有最新潮流的东西都是从这里扩散出去,看似不起眼的小店,里头可能卖着目前最热门的饰品,仅容一人通过的小巷,里头佈满了一家家的店舖,全是从各国平行输入搜罗来的时尚衣服。傅品珍的上课地点在这附近,是有其指标意义的。

  这一路以来,她没发现傅品珍有任何不寻常的举动,也没和任何人交谈。但就在姜成瑄快放下心的时候,傅品珍在一栋大楼前停下来,大楼广场前的花台旁走来一个年轻女人,看起来只比傅品珍大个一两岁,两人似乎很熟。傅品珍的脸上流露出一种姜成瑄没看过的笑容,不算灿烂却比平时热情。

  当傅品珍主动牵起那女人的手时,姜成瑄不由自主地瞇起眼睛,就像狮子看到羚羊般,有种蓄势待发的气势。

  但姜成瑄终究不够衝动,她没有衝上前去拉开两人,就连回家后要好好质问傅品珍的决心都无法振起。对于明知不可能的问题,她可以轻易地说出口,但只有存在着一丝的可能性,她就怎么都问不出口。姜成瑄是那种会预设立场的人,在问题说出口之前,她已经在心里模拟了数种答案,就像演算数学题一样。因此,如果那几个答案之中,有她不想听的答案时,她便会心存饶倖地不去问,免得让自己难过。她想起她们第一次分手,就是因为自己太衝动,再后来的分手则是因为她太篤定。在经过分手像长期炮战般轰炸之后,姜成瑄开始变得畏缩,唯恐下一次的分手就是永远。

  她转身不再看隐没在旋转门内的两人,只是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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