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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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偌大的机场内静悄悄空无一人,刚才的旅客眨眼间如水银泻地不见踪迹。循着英、阿、希伯来文路标,我扛着被雨水弄得湿淋淋的行李爬上二楼敲开移民局办公室的大门。一位着土黄军裤瘦得像眼镜蛇似的中年汉子开门发给我一个防毒面具、一支注射器和一小瓶棕色药粉,挥动着肥厚的大毛手,教我如何躲避飞毛腿,中毒后如何自我注射,如何将药粉涂到被糜烂型化学武器弄伤的皮肤上。

  机场问询处的小姐听说来了个中国人,一声尖叫又招呼出一大帮人围着我看新鲜,刨根问底地研究中国人与日本人、朝鲜人的区别。我只得把先前的理论重又兜售一遍:凡是像我这样一米八几的大汉一般都是中国人,其他各国一个比一个矮。

  深夜,在我落脚的特拉维夫希尔顿饭店一楼,我湿淋淋地赶到以色列新闻部办公室。一位官员正在锁门:“你是苏联人?”他指了指我摄影背心左上角的五星红旗。“不,中国,北京。”他“哦”了一声再次打量了我半天:“对不起,我从未见过北京来的中国人。我马上就给你办采访证。你打算呆多久,10天?我先给你开15天,如果不够,我再给你延期。”

  是夜(2月1日),特拉维夫没有遭到伊拉克“飞毛腿”导弹的袭击。

  在刚刚过去的一天里,仅有一架小型私人飞机载着14人在特拉维夫降落。所有航班早已因海湾战争而中止了到以色列的飞行。

  15.生活在面具后面的以色列

  人们一思索,上帝就发笑。

  ——犹太谚语

  今天以色列、巴勒斯坦两国所在的巴勒斯坦地区,古称迦南(canaan)。迦南是《圣经》上的国家,在《圣经》中它是一块辽阔无垠的土地,所有读过《圣经》的人都不自觉地接受这一观点。而现实中的迦南即巴勒斯坦地区并不比海南岛大。它的最北端是黎巴嫩冰雪覆盖的赫门雪山(herman)脚下的旦城(dan),南端以“南地”内格夫(nevgv)为限,西为地中海,东是约旦河谷地。现在以色列国都的特拉维夫坐落在这块土地西沿中段的地中海滨。

  2月2日早晨,特拉维夫阳光明媚,西临碧波万顷的地中海,气候温湿。也许由于是周末安息日,所有的商店都关了门。我怎么也找不着饭吃,我住的特拉维夫希尔顿饭店的法国大菜贵且不说,我连菜单都看不懂。指挥我的摄影部让我饿了上街找小饭铺,渴了喝卫生间里的水。摄影部副主任林川说,欧洲自来水符合卫生标准,要我省出美元用在刀刃上。看着往来脑满肠肥、西装领带、眼镜背头的大胖子矜持庄重地迈动锃亮的皮鞋,我觉得自己既不幸又坚强。

  位于市中心的华人餐馆tenlichow的主人因为怕轰炸不知去向。一位名叫hayarkon的出生于巴格达的犹太人自告奋勇地推荐我去他朋友开的小馆子avazin吃“希希立克”(一种烤鸡块),好歹填饱了肚子。

  街头,行人很少。特拉维夫的王府井——阿兰布大街也没有什么人。到处是“请随身携带防毒面具”的提示。在ramategan,一群身背防毒面具的市民正围着一处前一天被“飞毛腿”导弹炸毁的民宅发呆。出租车司机说:“到目前为止,已有14人死亡,192人受伤。”废墟上插了一面六角形的“大卫星旗”,旁边竖立起一块高4米、长10余米的蓝色巨型木牌,上用白油漆书写着该区区长的一句话:ramateganstandsfirmlybehinditsciti-zens(“拉马特冈在公民们的支持下坚强挺立”)。废墟旁,一台推土机正在平整土地,计划重建一座新屋。

  豪华的希尔顿饭店的第六层修建了防毒室。住在这里的宾客被告知,一旦有空袭警报,应立即进入六楼防毒室。我的好朋友、日本《新闻周刊》摄影记者村田信一由于忘带防毒面具而不许回希尔顿饭店。

  犹太出租车司机haime的车里也放了防毒面具。望着明亮的蓝天,他自言自语道:“但愿今夜平安无事。”

  当晚,我和加拿大记者乔正漫步德里希沙龙大街,突然响起了空袭警报,鬼哭似的警报声在四周呜咽,犹如魔鬼耶利哥的喇叭。抬头仰望,只有高楼丛中一线青天,家住该街99—6—9号的小伙子嘉迪连拉带拽地把我俩弄上他家的二楼。这是一间大约只有10平方米的空屋,门窗缝上贴满了塑料密封胶条。小伙子最后一个进屋,手忙脚乱地用胶带纸封死身后的大木门。接着他命令我们戴上防毒面具,见我没有,就大声训斥:“如果让警察碰上,非罚你200谢克(合120美元)不可。”小伙子嘉迪是拐角上意大利餐馆的小老板,受过民防训练,是名志愿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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