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年某日的某场嘉年华(6 /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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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方是自然成光的明亮存在,纤细苍白的青年努力想追上那灿然的脚步,只好义无反顾地燃烧自身,如同燃烧泼染了浓郁汽油的枯木。灼灼的火光之下是什么、木质般柔和温顺的灵魂是否经受得住,非本人难以得知。离开了舒适圈,在新环境遭遇各种磨难,掌心中栖息的火花晃曳飘忽,炽亮不再,一如被层层浓雾阻挡在外的、过于遥远的灯塔之光──明明有应该前往的方向,却未能循光而行──一直隐压未宣的不安感膨胀着逐渐充斥两人日常的生活,浓烈的情感烂在心里,爱难以再说出口。

  青年诉说的口吻越来越轻,映在周遭热闹活泼的氛围下,宛如一抹薄烟般的、残魂的自白。他必须凑近身、很专心很专心才能听清楚。

  「最近差不多要过农历新年了,我们出来也将近一年,由于这一阵子不太顺,都很想家。今天早上出门前,他说,好想吃加了九层塔的咸酥鸡啊。我说,九层塔在国外取得不易,不如用罗勒代替吧。他回我,就算再怎么像那也不一样啊,假的就是假的。假的就是假的。」青年喃喃重复最后一句话,别开视线,抬起头快速眨眼。

  他跟着望向天空,灰濛的云朵慢吞吞地飘过,派对用的彩色纸片被一大把撒在空中,鲜妍的色彩繽纷飞扬,也像是假的。

  「其实那句话也没什么……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我当下突然非常生气,觉得他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一直在勉强自己,觉得这样的我很烦,才硬要找个理由说出来。」

  青年低下头,好不容易坚持着把话说完,黑眸中瀅瀅的水色照出闪烁的亮光,似乎终于意识到身边的倾听者毕竟素昧平生,绞尽脑汁想缓和气氛:「……罗勒莫名捲入我们的争吵,也非常无辜。」

  真是爱逞强啊。他想。

  可是自己在这种年纪时不也如此吗?

  迷茫,莽撞,赤诚而专一,可惜常常适得其反。笨拙得情有可原。又十分在意他人眼光。

  他想说些什么,诸如「想哭就哭吧没关係的」,或者「这个阶段会过去的,别太烦恼」,但总感觉那话语并无法传达至青年的心底。

  有台壮观的花车盛大地驶来,装饰成巨型城堡的样子,特别引人注目,好多好多糖果哗啦啦地撒在观眾头上,孩子们乐疯了,拼命跳着抢。恍惚中的青年被狠狠推挤了好几把,身影轻晃,没能维持住平衡,歪斜地一倒。

  他没有犹豫,一把伸出手拉住对方,青年削瘦的手掌非常冷,他被那温度狠狠一刺,却实实地握得更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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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要摀热一颗伤凉的心,那力道定已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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