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7 /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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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是范源进反应快、身手好,脚程更是快,突出长刀棍棒的重重包围没多久就巧遇派出所的员警出来巡逻,现在他就不是普通病房住个两三周就可以出院了事,我可能连一句话都来不及听他交代,就这样彻底的失去他!

  我边吼边比,搞得自己筋疲力竭,相较心里的痛,指结上被木屑扎出的痛楚变得微不足道。

  父亲被我气到双肩忽高忽低地耸,眼看另一掌也要摑上我的脸,我想都不想的当他的胸狠力一推,他退了两三步还是没能平衡过来,被我推得跌坐在地。

  (四十五)

  大概是痛狠了,父亲如今身手不再矫健,得先翻成跪姿才能撑膝站起,挺直上身的过程有些迟缓,有点狼狈。

  我没有过去扶他,看他还能站起来,我马上转身离开。

  往昔那个高大权威的严父形象,自么弟出生、母亲出走,在我心里就有了极深的裂痕。这次与他的衝突,就像一场规模超过芮氏7级的大地震,把我对他的信任彻底摇得支离破碎。按他无情至斯的作风,很可能会趁机唤人进来压制我,将我软禁起来,我还得照顾我老婆,哪能傻傻等他赐我在家享这等清福?

  我的离家路,一开始走得还算顺利,唯二会挽留我的祖父母恰好跟老人会去旅游了,父亲也没追出家门,可我还是以最快的步行速度,在每一条都很狭窄蜿蜒的田埂上赶路。

  因为我的心觉得空荡荡的,整个人从体表冷进骨子里,我只想赶紧回到我爱人的身边,让他以关心填补我的空,以拥抱摀暖我的冷。

  田梗虽然不直,却是连接县道最近的捷径。我在中途被草绊得失足两回,把一双手两隻鞋两条裤管都给弄脏了,只差没有摔得一身泥。走上柏油路,交互移动的双腿仍旧慢不下来,当我赶回医院,已近夜深,范源进坐在双人病房靠外的这张病床静静的望着门口,看他这样子,我不用问都知道他有多么的担心我。

  我没解释我到哪去了,怎么车烟稀少拦不到车、走了快两个小时才搭上公车,怎么坐错车坐回发车点、再包计程车过来。他也没有问我的意思,拍拍床铺示意我坐到他身边,我才刚坐下、他没受伤的那手马上揽住我,手掌以一秒一下的频率规律地轻拍我的肩头。

  放弃股份,弃家出走,范源进也是凡人,对我的决定不可能一笑处之,却选择在日后云淡风轻了才叨念我。

  他是这世间最爱我、懂我、疼我、敬我的人。父母诞我身,我的爱人却重塑我的心,他让我学会怎么融入群体、当个合群的人,怎样付出恰当的关怀,给每个我在乎的对象。

  他身体的底子好,伤势很快就痊癒了七八成。出院后,他跟我搬到三姊夫帮我们物色的屋子,一户离他<娘家>走路只要五分鐘的农舍,每天吊着手上的石膏带我去他家等吃饭,领我去伊甸体验当义工的乐趣。

  至于我俩的失业问题,他在拆掉石膏前隻字不提。既然他不care,我也乐于装傻,反正我的金融卡在他那里,能撑多久、够不够我俩养老,供东东到大学,买两座塔位缴二十年的唸经钱什么的,相信他比我还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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