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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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生是那种生花生,没有炒过后复杂的香气,有点青涩的湿甜,更接近果实原本的味道。

  道路不平,布满灰尘的大巴车上下跌宕,每个零件都发出摇摇欲坠的脆响。就在这封闭的小小一隅,塞满很多不同的面孔,黑的、白的、黄的,沟壑纵横的皮肤、体毛厚重的手臂,有笑声,有不同的语言,复杂的句式、简单的呼和,浓烈而辛辣的人群的气味,潮湿、闷热,植物的甘冽布满鼻腔。

  活着,活着。

  在一辆疾驰的大巴车上活着。时间从这个点延伸出去,一秒变成一小时,一分钟变成一生。在这条道路上,生命得到了延展。

  方应理感受到一种不同寻常的魔力,他觉得自己好像在步入一种新的生活——任喻的生活。

  “看!”任喻忽然越过方应理,半站起来趴在窗沿上,手臂从方应理的鼻尖上掠过,指向窗外。方应理的视线跟过去,不远处的山寨外,有四个仅身着草裙,通身描着红、绿、黑、白条纹的赤裸男子,面部绘满油彩,诡诞地边唱边跳,在茂密的植被掩映下,宛如山鬼。

  “他们在庆祝?”方应理亦探身看去,顺便活动了一下发酸的肩膀和淤青未褪的脊背。

  “这个村寨应该是有老人去世了,这是景颇族的埋魂仪式。”任喻回答,拉开一半窗户,热浪袭进来,“那个是董萨,也就是巫师。”

  误将白事当成喜事,方应理说了声“抱歉”。

  “没事,对他们来说,就是在庆祝。他们把年长者的自然死亡视为光荣,宣扬他的事迹,赞美他的美德。”等车完全开过去,任喻重新坐回到位置上,“其实越是古老的传统越有相通之处,他们认为为死亡感到高兴是一种知天命,就像庄子的妻子死了,他鼓盆而歌一样。”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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