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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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家附近的路修了又坏,坏了又修,车身反复颠簸,眼帘摇摇欲坠,意识逐渐变得模糊,似有若无。

  直到车停在小区楼底下,杨彬叫醒了他。

  神志恍惚地下了车,走到家门口,沈浔将大包小包丢在玄关,换上大半码的拖鞋,鞋底在瓷砖上拖曳。

  走向卧室的途中,沈浔迷迷糊糊回想起来,其实他才搬进梦泽兰苑没多久,但这里,却是让他感到最放松的地方,小腿蓦然抵上床沿,他已经走到了床边。

  沈浔感觉到了解脱,他一头倒在棉被上,然后蜷进被窝里,头也埋进去,只露出一小截带有弧度的发顶,冷空气里,他变得无懈可击。

  他又开始做梦,好像每次亲眼见到沈泰安的脸,晚上睡觉就会做噩梦,没完没了的梦境,陈年往事的投影——

  老房子里只有少年和父亲两人,父亲的手掌死死揪着少年头发往墙上砸,少年死命的挣扎却无法逃脱,血沿着白墙流下,滴在运动鞋的鞋尖上,滴答,滴答。

  后来梦境扭曲了一下,荧幕在全黑后缓缓亮起,少年转眼长大成人,住在自己和恋人合租的新家。

  门外响起敲门声,长大的少年刚打开门,就被一双大手抓住了头发,沈泰安千里迢迢赶过来,只为了将他按在客厅的墙壁上反复地砸,然后狠声质问他,“让你出柜,让你出柜,你以后还敢出柜吗……”

  奇怪的是,长大的少年明明拥有反抗的力量,却意外的不再挣扎,好像他默认了无论如何努力,他也无法从沈泰安手里逃脱,因为童年已经失败过无数次。

  于是他麻木地等着眼前的世界先是变得模糊,再慢慢变成血红色,血液溅上白墙,蜿蜒而下,滴答——

  沈浔猛地睁开双眸。

  他一身冷汗,剧烈地喘息,心有余悸,他安慰自己梦都是假的,却又止不住地、怔怔地摸上自己的后脑勺,那里确实有一道凸起的疤,只是被黑发遮住了,所以无人发觉。

  沈浔扭头看向窗外,天黑了大半,愣了几秒才想起来,冬天夜长昼短。

  屋内是浓重的黑影,落入他漆黑的瞳孔里,变成终年不化的阴霾,他静静地坐了许久,落日转瞬没入地平线里,太阳的余温消散,屋内快没有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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