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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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当闻又夏发现他的天赋来自于一个不负责任的父亲后,他有一瞬间想放弃过,想划清界限,厌恶起那双摸到琴弦就激动得指尖发麻的手。

  于是他尝试做别的事,抛弃天赋,然后在重重重压下成效甚微,越发压抑。

  十八岁遇到白延辉,对方殷勤地邀请他去乐队弹贝斯。闻又夏意识到这种天赋可以让他快速地积攒财富,于是迫不及待地同意了。而这不过是另一张吃人的血盆大口,压榨着,扼杀着他,让他又变得不快乐,他尝试写曲来抒发自我却不敢告诉任何人,生怕被谁虎视眈眈从而窥破他可怜的身世——尽管后来大家好像都听说了一点,他始终装聋作哑。

  他没有相信过,更没有爱过。

  邱声,闻又夏曾经以为邱声能救他出泥沼,重新顺畅地呼吸。

  和邱声在一起时也有不高兴,但快乐占了大部分。他能从与邱声的相处中重新找到第一次弹吉他的兴奋,新鲜旋律像泡沫似的不停从他骨头缝往外冒,一会儿破灭了,一会儿又源源不断地继续涌现。*

  因为爱邱声,他喜欢上弹贝斯,写歌,在世界里留下痕迹。他开始觉得这是一条自己能走一辈子的路,从此他迎来了第一件能做好的、让所有人满意的事。

  这是他的迟来的救赎。

  但在初春,万物复苏的时节,闻又夏再一次被打回原地。

  前几天,闻德昌鲜明地表达了对他和邱声的反对。闻又夏在气头上,吼一句“那我走了就行”,说完他想去拿曾经闻德昌给的据说是他少年时的一张相片,还没找到,身后的门从外面被落了锁——他们不要闻又夏走。

  闻德昌有自己的手段,教育,打压,用“你想看我们死吗”威逼,用“老的老小的小家里只剩下你还在”利诱,却绝口不提让他滚。

  他成了自小就被锁在一根木桩上的象,挣不脱。

  至于梦想,闻又夏本来快有了,现在又没了。

  倘若他从一开始按部就班地找个地方上班,碌碌无为过一辈子,他可能并不会有大起大落的悲哀。闻又夏现在见过一线光明,才刚建立起的希望雏形纸糊的一样,被风雨一吹就立刻委顿在地。

  要不了多久,它湿透、腐烂、分解,最终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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