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 第89节(2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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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诚又道:“那好,朕看见你回来,心里也放松了。是记太医院郑玉衡一功呢,还是记……户部承务郎郑钧之一功?”

  “臣……”

  “这里哪有户部的人。”董灵鹫淡淡道,“他是替哀家出京寻药去了,碰见押送北肃人回来,凑巧一起进京。”

  太后开口,孟诚就不好在这件事上扯着他不放了,咳了两声,道:“是,儿臣记错了。”

  董灵鹫看完了奏章,跟孟诚从这纸上的事,一直谈到六太子在京中的事情,虽然说是比照宗亲软禁起来,但想来不日就要有北肃使者为议和而觐见,那院子其实也住不了多久。

  皇帝没去见他,以孟诚的身份,过去有失尊贵了,但他又实在想看一看这个北疆之外、偏僻冰雪之地的继承人,便询问母后,是否要传召他一见。

  董灵鹫看完这些,不再管笔墨事,随即摘了护甲净手,换到第二条帕子擦拭时,从容不迫道:“你是君,他是臣,虽分属两国,他仅是储君,仍有天地君臣之别……这不是我要说的,这是天底下大多数人这么想的,你要是去理会他,无论是召见、还是前往,都不太好。”

  孟诚沉思片刻。

  “哀家知道你在想什么。”董灵鹫慢条斯理地阐述,“你虽然是大国之君,可从小锦衣华服、玉粒金莼,是倾天下之力供养而成的太子,先皇帝驾崩之前,没让你经受过太多的苦,所以登基以来,面临五湖四海、茫然失措,瞻前顾后,总疑心自己做得不够好,所以信心不足……如今听闻只知骑射御马的蛮荒北国,竟然养出能掌兵弄权、代父亲征的储君,心里不满?”

  知子莫若母。孟诚这点心思被她戳中个九成九,无奈想着恐怕这辈子都翻不出母后的掌心了,旋即应答:“母后英明,只唯有一点,儿臣并非不满,而是正要因这个请教他。”

  “他是败者,请教他什么?”董灵鹫注视着对方的脸,似乎对他接下来的回答很有一番考量。

  “朱里阿力台虽然是败者,却不是败给我,而是败给耿大将军、败给兵部诸位大人、败给母后您,儿臣不过是各方当中的润滑之物,是将丝线织成绸缎的织机而已,本身空落落地摆在那儿,并没什么效益。”

  孟诚捋了捋话头,双眸清明,恳切真诚。

  “所以于儿臣而言,他并非败者,反而此人的才智谋略、勇毅胆气,让儿臣望之不如。今朝是他为我大殷的阶下囚,若是有一日……说句我不该说的话,若有一日母后松手不管了,或是没有您镇压着了,倘或十年二十年不败,也终有败的时候,介时儿臣、儿臣的孩子,又是谁人的阶下囚呢?”

  他这番话情真意切,居然带了深沉的悔悟思索之心。董灵鹫闻言,缓慢颔首,轻轻地揉捏着微酸的指节,微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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