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阙 第93节(2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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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非喝了不少酒,他眼眶通红,脸上湿润一片,不知是泪,还是仰头灌酒时洒的,听见有人推门进来,只眼皮动了动,也不吱声。陆稷一眼瞧见,扑过来抢了他的酒壶,上手一摸,果然是冰的,“你作死啊!伤还没好全乎就喝冷酒?还灌这么多?”

  云非不作声,也没什么反应,木木的由着陆稷数落。这屋里没点熏笼炭盆,他又满腹冷酒,靠在墙角活像个不言不语的冰块子,苏朗过来搭了把手,和陆稷一起将他扶到了坐榻上,给个手炉先让他抱着。

  哪怕再有旧怨也是血脉相连的亲父子,情分没了血缘还在,闹成这个样子,要说心里没点感觉那是不可能的。这种事旁人不好上来就直言安慰,得有个开话头的契机,连脑子一根筋的陆稷都没率先提这一茬,几个人一时间相对无言,只好都去点炭盆。

  楚珩在殿门口遇上同僚说了几句话,落后他们片刻,进来扫了云非一眼,道:“收整一下,御前来人了。”

  武英殿的惯例,逢年过节或者个人生辰,御前都会有例行赏赐,这是天子近卫特有的恩典。

  云非眼珠动了动,总算有了点反应,陆稷赶紧拉他起来,递了帕子擦脸,好歹整理出个人样。

  来送赏的是天子影卫,云非看到领头的人,不由怔了一怔——早上他们才见过,昨晚颜懋说让他去皇城暗狱司看看,显然是与皇帝达成了交易,清早他一进端门,影卫已经在那等着了。

  说实在的,依照颜相和皇帝的关系,除了在有关成德皇后的事上,两个人不用谈判交易就能达成一致,朝堂上其余的事,哪桩不是你来我往,互相算计?

  云非一直都知道父亲反感自己,而且这种厌恶还在不断地加深,他始终低估了程度。初到武英殿的那两年,他每天都在提心吊胆中度过,朝堂上颜相每做一件事、每跟保皇党叫一次板,都让他感觉自己要在鬼门关走个来回。

  万幸皇帝克己,一码归一码,甚少迁怒,不然他大概真的要下去问问他娘,到底为什么生他了。

  云非回转思绪,收拾心情看向面前的影卫,他这一身乱糟糟的,哪怕收拾出了人样,也和仪容端正沾不上边,只是实在不好叫人等着。

  好在领头的影卫没有介意,甚至微微笑了一下,示意身后的人将赏赐放下。

  云非连忙正襟朝向敬诚殿,正欲下跪,影卫却止住了他:“陛下口谕,不必在这谢恩。”

  ——那就是后头面圣了。

  云非一怔,有些不知所措,他干的那些事,皇帝都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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