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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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子里花畦旁,用白布盖着一具尸体,母亲与妻子跪在一旁,放声啼哭。方捕快脑袋嗡了一下,木木地走过去,两腿一软,跪了下去,抖着手慢慢将白布掀开。是父亲!父亲睁着眼,父亲死不瞑目啊!母亲一见儿子,夺过一旁差役的木仗,劈头盖脸打向儿子,“逆子!逆子!还你老子的命来!”

  众人拦住方老妇人,拿下她手里的木杖。毕竟还得办案,方老爷是在今天早晨在院子里遇害的,凶器竟然是细细的一枚竹针,然而喂了剧毒,况且伤在颈上,当时就没了气。方老妇人搂了儿媳只是哀哀地哭,并不回答知县的问话。知县也未生气,只叫冯师爷慢慢劝解。

  方捕快呆呆得看着帕子上的那枚竹针,直到蜡烛燃尽,东方发白,才携了竹针,跪在父亲灵前,怦怦磕了两个响头。又来到母亲房前要求见母亲一面,方氏拒绝见这个不孝子,只听方捕快怦怦磕了头悄然离去。

  (四)

  又是春暖花开的时节,方捕快的小儿子已经蹒跚学步。方捕快离家整整一年,这一年里,他走遍了大江南北,遍寻杀父的仇人。每到一处,便不分昼夜帮助当地官府缉拿一些十恶不赦的罪犯,然而那些人里,没有人会飞针取命。

  冯师爷早早雇好了轿子,陪着方老夫人和捕快娘子来给方老爷上坟。远远见一个披头散发穿着破烂的壮汉跪在坟前,便让轿子停下,招呼衙门里的两个弟兄悄悄凑了上去。两个差人到了近前突然扑了上去,一人按住一条臂膀。汉子突然遭擒,吃了一惊,双臂一用力,竟将两个差人摔了出去。“好臂力!”冯师爷暗赞一声,刚要与之交手,那人看了他们一眼,迅忽逸去。冯师爷发现那汉子的背影好眼熟,顿悟,“方捕头!”冯师爷向那人远去的地方喊。

  天暗下来,方捕快待要回家,又觉无颜见妻儿老少。不觉转到倚红院的后头,见四下无人,一擎身,跳了进去。找到柳盼儿住的房外,轻轻叩了叩窗子。屋内的柳盼儿正陪了一个客人在睡,听到响声还当是小红,推门走了出去,一出门便被人捂了嘴巴,顿吓得魂飞魄散。

  “是我,盼儿,莫怕,我是方捕头。”

  柳盼儿见眼前这人破衣烂衫,很是晦气,捂住鼻子说:“你走吧,我不认识你!”

  “盼儿,谁呢?”屋里一个男子的声音,显然是盼儿的新好。

  “一只猫,走吧你!别惹人烦!”说着,径自进房关了门。

  方捕快这才悟到果然婊子无情,悔恨当初不该因为一个女子闹得父子反目,以至未能进孝父亲就含恨离去。心情懊丧的在街上游荡,向自己也曾风光一时,经落得如此下场,不由有些绝望。亲人不认他了,乡亲父老也瞧他不起,就是当初患难与共的兄弟,也有了无法跨越的隔阂。算了,活的如此难过,倒不如到地下陪父亲去。

  手上的钢刀是父亲传下来的,然而今天,竟然要用它砍自己的头颅。方捕快轻轻拭了一下钢刀,月光下,那刀亮地碜人。眼一闭,刚要用刀抹了脖子,忽听有人喝道:“住手!”抬眼看去,坟后转出一人,竟然是冯师爷。“唉,我跟你有多时了,现在知道错了还不算晚!”

  “我,唉!”见到父亲的旧友,方捕头悔恨万千。

  “你跟我来,我有东西要交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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