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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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玄微以为他又在画那些不堪入目的图,脚下顿了一顿,不大想过去受荼毒,正要转身,又见他放下纸笔,抬手一挥,凭空摸出一把阮琴抱在怀里。

  他拨弹了一首市井巷陌里常见的小曲儿。

  寻常得只有两支反复折转的小调,恬静柔和,母亲唱给孩子,船女唱给莲波,溪边浣纱的少女唱给对岸行走的小郎君。

  少年时期,薛玄微第一次听阮,就是由自这首曲子。

  那时,他夜夜噩梦,便是萧倚鹤抱着一把紫檀红阮,倚在床边轻轻地抚弄,直到他噩梦散去。

  他那把阮,嵌着螺钿琥珀,雕琢着牙制莲花琴头,在月下泛着珍珠一般的光泽,其华贵精美,饶是后来薛玄微走遍五州,也从未再寻得一把能与之媲美之物。

  倏忽市井小曲一停,他抚指一拨,却换了一首《长相思》。

  且吟且唱,缠-绵不绝,如诉衷肠。

  阮声绕入学堂,正在摇头吟诵的学子们也忍不住回头张望。

  薛玄微止步于树后,心弦似也被他撩撩拨动,心道:他的确最知该如何毁人上进,摧人心肠。

  一曲终了,书先生已经怒上心头,手持戒尺追杀出来。萧倚鹤见状,立刻将阮弃于树下,拔腿便跑,口中浪词荡语不断,屋内一众年纪不齐的“生徒”们扒着门框高声喝彩。

  好一堂讲四书五经的课业,被他以一人之力,搅成了一锅浆糊。

  萧倚鹤跑了一圈,突然视线抓到了正侧站与一旁的薛玄微,立刻奔过去藏在他身后。

  “书先生”举着戒尺,还未落下,就被薛玄微当空握住。

  萧倚鹤见这假夫子被擒住,又探头挑衅道:“堂堂夫子,成何体统?对我又追又打的,实在是有辱斯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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