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厂观察笔记 第86节(2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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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拨帘动,窗边淅淅沥沥地响起了雨声。

  杨婉受着风,抱着胳膊坐好。

  她没有立即穿上邓瑛的亵衣,也没有马上将自己捂入邓瑛的被褥。

  她安静地坐了下来,借着烛火的灯光,静静地看着自己的身体。

  这是一副原本死在贞宁十二年冬天的身子。

  曾经年轻,白皙,如玉石一般光滑无暇,然而此时,却在腰腹和大腿上分别留下了几道淡褐色的刑伤。而这些伤也是这副身子上,唯一属于杨婉的东西。

  杨婉伸手摸了摸腿上的伤疤。

  即便已经过去很久了,但触碰之时,痛觉仍在。

  死了一了百了,活着遍体鳞伤,屈辱不堪。

  大明朝的女子是如何认知自己身体的呢。

  在女性身体意识还没有觉醒的时代,封建的审美会接受这些在诏狱里留下的“罪痕”吗?

  这和邓瑛身上那道伤是不是一样的?

  她突然想起了福柯在《规训与惩罚》里写到的那一段话:“在人们看来,残酷的惩罚方式,其野蛮程度不亚于,甚至超过犯罪本身,它使观众习惯于本来想让他们厌恶的暴行。它经常地向他们展示犯罪,使刽子手变得像罪犯,使法官变得像谋杀犯,从而在最后一刻调换了各种角色,使受刑的罪犯变成怜悯或赞颂的对象。”

  这样的人性在大明朝也是有的。

  桐嘉书院师生惨死的刑场上,有无数人怜悯赞颂这些读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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