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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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末了她又自我否定:“不会。兰娟既然养了你,到底是愧疚的。”

  愧疚,我抓住了这个关键词。它像一件旧毛衣终于露出的线头,只消我一拉,便能轻易将一整件毛衣扯掉。

  如果不是兰娟,我的母亲和父亲便不会出车祸,我不会成为孤儿,不必同兰娟生活在一处,也自然不用面对那些进进出出的男人和来来回回的轻视。

  我原本的家庭很优渥,我可能可以学绘画、学书法、学钢琴,我会有爸爸妈妈和我一起吹蜡烛,再留上一张影。

  我和兰娟没有合影,她不喜欢,我也从未想过。

  我可以坐轿车,住楼房,在楼梯上蹬蹬蹬地跑上去又跑下来,总之是不会孤零零地坐在小卖铺的板凳上,吃着冰棍数时间。

  那些日子太远了,远到我竟然不确定,它们和凉席、可乐、蒲扇以及有兰娟的院子比起来,究竟哪个好。

  第6章 (五)

  少年人总是叛逆,我叛逆的形式是憎恨兰娟。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看起来不够将我放在眼里的兰娟,会含辛茹苦地养育我这样多年。她所谓轻佻和敦厚的性格矛盾之处终于有了足够理解的中介点。她——愧疚。

  她的一封喜帖间接地害死我的父母。

  我背过一篇课文,“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也是这样说。

  我们自然相信世间事事都有因果,福是福,孽是孽,由此才能时时警醒自己做个好人,做一个不出格的、守规矩的、听话的平常人。即便是不好如张继强,也会因着他的喜事里带了丧事,生出一些微弱的敬畏感,这大概是他能容下我,对我尚算客气的原因。

  兰娟更加不同,因我的母亲同她是闺中密友,责任和亏欠便更重一些。

  我的理智当然足够告诉我,其实这一切与他们没什么相干,但“如果”二字,总是令人钻牛角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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