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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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飞机接近目标时,飞行员在内部通讯联络系统上自言自语地说,等他们完成了手头要做的事,他那位当产科护士的母亲在家乡就将成为知名人士。轰炸机“埃诺拉的欢乐”也是以一个女人的名字命名的。飞机在广岛投下核弹后,那个女人红得像电影明星。横滨的人口是广岛和长崎加在一起的两倍。

  但是,飞行员思考再三,越来越觉得,他那位已当寡妇的慈祥的母亲不可能对记者说,她儿子的飞机一次炸死平民百姓的人数创了世界纪录,为此她感到无比幸福。

  特劳特的故事使我想起了我已经去世的姑奶爱玛·冯内古特。她说她恨中国人。她现也已去世的女婿科夫特·斯图亚特,他曾经是肯塔基州路易斯维尔的斯图亚特书店的老板,告诫她说,一下子恨那么多人未免缺德。

  无论什么。

  “乔伊的骄傲”上的机组人员,不管怎样,通过内部通讯联络系统告诉飞行员,他们的想法同他一样。他们孤单单地飞行在高空。他们不需要战斗机护航,因为日本人已经没有任何空中力量了。除了一些文字工作外,战争已经结束。也可以说,在“埃诺拉的欢乐”把广岛变成焚尸炉之前,形势已经如此。

  再引一段基尔戈·特劳特说的话:“这已经不是战争,摧毁长崎也不是战争需要。这是为了讨一句‘亏得美国佬把事情办成了!’这是露一手而已。”

  特劳特在《不开玩笑》中说,那个飞行员和投弹手在前几次执行任务时感到自己像神一样。那时他们在别人头上扔下的只是燃烧弹和传统的高爆炸药。他写道:“但这个神只是小神,他们把自己看做专事复仇、破坏的小神。而现在孤零零地飞行在天上,机身下悬着那枚紫颜色的操他娘的家伙,他们感到像当老板的上帝本人。上帝有一个以前不属于他们的选择——大慈大悲。”

  特劳特本人参加过第二次世界大战,但不是飞行员,也没去太平洋地区。他是个中尉,做过欧洲战场陆军野战炮兵的先遣侦察员,挂着望远镜,带着报话机,跟随步兵甚或走在他们前头。他告诉后方的炮兵部队,弹片或白磷或其他任何东西应该落在什么地方才能奏效。

  他本人肯定没有发过大慈大悲,据他自己说,他认为也不应该慈悲。我在二○○一年离宫作家度假村的海滨野餐会上问他,他在战争中干过些什么,他把这场战争称做“文明的第二次未遂自杀”。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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