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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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漠北是个凄凉地方,漫无边际的黄沙,偶尔能在沙丘附近遇着几株枯黄坚韧的野草,眼前的景致全笼在风沙里,稍不留神便迷了眼,和古人口中那个沙如雪月似钩之处全然不是同一个地方。

  我骑着骆驼从沙漠深处走出来,荒凉的戈壁滩上没有遮挡,放眼望去不见一个活物。水囊里的最后一口水也被饮尽,我在饥渴交加之时寻得了一处村落。

  漠北之人以放牧为生,住在厚重的毡包里。这处村落有十来户人家,每一户的毡包都挨得很近,和我在别处见到的大不相同。

  我在其中一处毡包前整理好仪容,抬高音量道:“敢问有人在家吗?”

  明明里头亮着烛火,我这一问,反倒让里头微弱的烛光顿时熄灭。我又问了几户人家,竟然户户均是闻声灭光。

  这漠北人,未免也太不热情了。

  我叹口气,牵着骆驼继续前行。今夜怕是又要露宿荒野了,好歹村子附近就是水源,我赶紧将骆驼背上背着的几个水囊悉数取下来灌满,未来几日总也不用为了水费心。

  往村子北行两三里,戈壁滩里矗立起一座孤城。

  城墙约莫三丈高,常年经风沙肆虐,墙体昏黄斑驳,大风吹过,偶尔还能吹落两片砖瓦,整座城池摇摇欲坠。城楼上竖着的旌旗早腐烂了干净,只剩一根铁棍孤零零地杵着,生满铜锈的城门歪歪斜斜地半开,它身后是刚升起来的一轮满月,冰凉的月光照在古旧的城楼上,阴森可怖。纵然我素来不信鬼神之说,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此地阴气甚重,乃是不祥之地,不宜久留。

  我赶紧牵了骆驼往回走,无奈那骆驼死犟的脾气,偏偏要进城门去一趟究竟,僵持不下之时,城里突然传来歌声。

  女子的吟唱从风沙里倾泻而出,古老嘹亮的漠北唱腔,却是江南的曲辞,广阔里带着些江南儿女的婉转悲凉。

  这曲子我熟悉,从我记事起,它在我梦里出现过无数次,也是这样宽广的唱腔婉转的调子,南辕北辙的荒漠和水乡借由这一曲小调诡异又和谐地交融。我只以为是幼时乳娘哄我入睡时哼的小曲儿,哼的多了便记在脑子里,却不想这零落的一段曲调原来出自此处。

  好似受了蛊惑,我推开锈迹斑驳的老城门,踏入了这座凭空立在大漠里的孤城。

  城内早已破败了,断垣残壁埋在黄沙里,稍微一碰就碎成一地砂石。唯一完好的建筑是一座高塔,它屹立在城中央,塔顶几乎与那一轮硕大的圆月比肩,塔尖上只勉强见着一个白衣人端坐,那人口中传来的便是我梦里的曲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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