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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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你……”尹言甩掉糊在脸上的帕子,想去追他,听见他低低念叨的话,迈出去的步子顿住,又不知道该不该上前。

  浑身是血,脸色白成这样,却还记得要去赴约,想来是很重要的人吧?

  尹言顿了顿,终究没追上去,只看着那个跌跌撞撞往前的背影,喃喃:“可你的蛊……”

  崔云栖当然没听见,或者说他的身体也不允许他再分出心思应付别人,他撑着一口气,一路往以往的住处走。

  膝盖往下越来越沉,像是坠着铁块,往上却软,仿佛填着棉花,刚才那一通厮杀用尽了力气,他推门时手都在抖,推了两下都没推开。

  但他前所未有地松快,康义元已死,叛军溃退,这座山会被烧掉至少一半,隐姓埋名时的忐忑和夜半的惊惧全都是前尘往事,从今往后与他无关。他仍旧是博陵崔氏的郎君,是天下人都艳羡的世家子弟。

  他要带走的只有那么一个人,而她在屋内等他。

  崔云栖缓了缓,隔着外衣抚过藏在胸口的玉珠,再度把掌心贴在门上,手腕发力,一把推开门,第一次叫了女孩告诉他的称呼:“……阿檀。”

  ……无人回应。

  门内空空如也,桌椅如常,却没有人,没有那个答应他会等他回来的女孩。

  另一扇门紧闭着,临近书桌的那扇窗又大开着,被风吹得哐当作响。崔云栖愣愣地走过去,在书桌边角和窗台上看见了脚印,桌上摊着一张宣纸,上边的字黑黑红红,像是血书,又像是用墨混着朱砂书写。

  他低头,看清潦草得近乎行草的字,和李殊檀之前写给他看的那个“檀”字截然不同,何止不粗陋,简直是仿出了前朝草书名家的风骨,没有被压在书桌前练上十年的功夫万万写不出来。

  字的内容也相当文雅,开头几句隐约有骈体的架势,后来大概是时间不够,字迹越来越草,格式也成了散句,冷冽而简短。

  大意则是她苟且偷生不得不骗他一回,若是他能回来活着看到,前尘往事一笔勾销,那枚玉珠算是补偿,至于他恨她忘她都无所谓,反正此生不会再见。

  最讥讽的是结尾,没有落款,只有格外大的四个字,生生地扎进眼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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