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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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等不顾后患的处置办法,便连谭君都觉得,未免过于“仁”了。

  谢淖沉吟少许,道:“谭卿,患在民心,不在戚氏。朕若不得民心,纵杀戚氏千万人,亦无所用。”

  此间道理,谭君自然明白。然这条路若以这般走法,则是再辛苦不过。

  他只得从袖中掏出学士院草好的诏命,奉前道:“陛下册后之诏命、将发往大平之国书,臣等已为陛下备妥。“

  ……

  谭君离殿后,文乙趋近御案,抬手无声剪烛。

  灯苗一跃,将谢淖注视着诏命与国书的双眼照得分外明亮,他的眼底积存着旁人难以窥察到的深深温柔。

  文乙觑了觑他,一言不发地退下了。

  空空荡荡的崇德殿内,年轻的男人高坐于御座之上,伸手摸了一摸案上国书的边角,嘴角微不可查地轻轻一牵。

  然后他将头仰起。

  大殿正中间,站着建初十六年那个刚满二十岁的他。他与他目光相触,他看见了当年的自己。他的手上挂着血,身上也挂着血,就在这崇德殿中,他提着亲手割下的长兄头颅,他亲手喂病入膏肓的父皇饮下了药。他的眼中或许噙着泪,但这大殿太黑,他的眼也太黑,他看不清。

  二十岁的他,心中有一束旁人看不见的光。是那道光,照亮了这黑黢黢的大殿,照亮了他的眼,亦照亮了他走出这大殿的路。

  而今他重回此地。

  他已无须再靠那道光为他照亮身周。

  因那道光,早已成为了他身与心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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