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3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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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饭毕,彭老爹累了一日烟瘾犯了,彭二壮媳妇儿闻不得烟味便先领了儿子回了屋,丽娘暗骂了句矫情,这里彭老爹吧嗒吧嗒抽完了一袋叶子烟,丽娘给余下几人都倒了一大碗酽酽的浓茶,“咕咚咕咚”灌下便要开始搭麦了。

  昏黄的油灯底下,双手紧紧箍着一把麦子使劲儿朝着搭斗砸过去,“咚咚咚”的搭麦声儿响成一片,山村宁静的夜晚热闹起来。扬起的浮尘钻进衣服里,同汗水黏在一块儿,浑身像是有无数的小毛毛虫在爬行,刺挠得慌。不大一会儿,双肩膀子便开始酸痛,眼皮儿也开始打架,是与白日里弯腰割麦不一样的辛苦。

  彭大壮苦不堪言,呵欠声和抱怨声不断,到了末了实是撑不住了,愣是先于旁人睡了。脑袋还没沾到枕头边儿鼾声就已经起了,浑身又脏又臭,任凭丽娘如何叫他洗洗身子再睡,眼皮儿都不带掀动一下,丽娘瞅着他睡得死沉,想着也不能逼得太紧,草草给他用凉水擦了两把去去味儿,也就由着他去了。

  第560章 犁地

  突然高强度劳动后的全身酸痛可不是伸伸腰揉揉腿就能轻易缓解的,彭大壮没等到第二天早上,夜里就开始无意识地哼哼唧唧。等天边刚一闪白,就被丽娘催促着起床了。

  “我实是去不了了,你再催我也是没法儿。”彭大壮浑身的骨头架都像是被大磨盘磙子从上到下给碾了一遍,无处不疼,抬胳膊都费劲,索性四仰八叉面朝上躺着,任凭丽娘如何叫他也赖着不起。

  院子里彭老爹和彭二壮已经起了,吃完早饭便又要下地。

  丽娘心内着急,却也知道不能一味紧逼,于是依着床沿坐下,呜呜咽咽地抹泪儿。

  “哎唷,咋了,怎么还哭上了?”彭大壮十分莫名。

  “我自打嫁了你,你便是我终身的倚靠。”丽娘边拭泪,边扭头对着彭大壮道,“甭说我爹娘了,我们村里谁不说我有福气能跟了你?你看爹和二弟都去地里农忙,你却窝在家里躲懒,我如何在娘和弟妹面前抬得起头来?”

  话说得和软又给足了彭大壮面子,彭大壮自尊心得到空前的满足,成亲之前自己也的确没少说大话,允诺了诸般事宜,又见丽娘说得好不可怜见儿的,彭大壮一咬牙,挣扎着起来了:“我这不是就想多躺会儿么,你去给我盛饭,我吃了便去。”

  割麦子与犁地通常是交替进行的,完全得照着老天爷的脸色行事。彭家父子三人轮流负责扛铧口,余下的二人就跟在后头负责铲田埂、锤田埂、上田埂。

  犁地是个技术活儿,铧口过处会有大块大块的泥巴从铧口上翻滚而下。每犁一次,就要用耙子耙一遍。耙子所到之处那些被铧口带出来的泥团纷纷碎裂,高处的泥巴匀倒低处。等一张片地耙平了再开始犁第二遭儿,如此反复直到又硬又散的泥土变成糯滋滋的稀泥。

  铧口极重,彭大壮扛上肩头不过几秒便“哎呦”叫唤着赶紧摔地上,揉着疼地要脱臼的肩膀,死也不肯抗铧口了,不过剩下的也不轻省。

  薅锄从田埂里边儿铲下薄薄的一层,再用锄头一锄头一锄头地锤打,让田埂上的泥土变得紧凑且光滑,之后还要用耙梳拢起柔软的稀泥将田埂糊上一层。铲、锤、上,一道工序都不能马虎,更不能偷懒,因为只有这样田里才能留得住水、才能经受住三伏暑天毒日头的考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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