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3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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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扶兰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一入紫微宫,便紧紧闭门,仿佛如此,便将身后的一切,全都关在了身后。

  月渐渐升顶,素白的月光,从窗中静静洒入她幼年曾住过的这间殿室里, 犹如梦中遥远的什么东西, 若隐若现, 勾着她去寻,待她上路,却又雾失楼台,月迷津渡,永远都是那样可望而不及。

  她从梦中醒来,涔涔的汗,只觉口渴得喉咙下一刻就要起火了。

  她撩开帐子,从床上下了地,光脚踩在幽凉而光洁的地面之上,走过去拿起茶壶,亦不用杯,就着壶口喝了几口水。

  清凉的水沿着她的口和喉流入她的身体。犹如一片干涸得几近龟裂的泥土得了甘露的滋润,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在夜色中立了片刻,来到了起居殿。

  她坐在自己惯常做事的那面南窗之前,没有燃灯,在夜色的温柔包裹中,仿佛一只无声无息的幽灵,静静地对着窗外透入的那片月影。

  谢长庚已在三天前离开上京,去往河西御驾亲征了。

  她也是在三天前,看完了太医院送来的关于他伤病治疗和用药的日志和记录——他的内伤,至今没有痊愈,眼看又要出京,为保证治疗和用药的最佳效果,她还另外要来了在这之前的几年里,来自军医记录下的他在行军打仗中的受伤治疗情况的全部记录。

  这次他去河西,有太医同行,就在他离开的前夜,慕扶兰已将新的方子交待给了太医。

  三天过去了,他现在人应该已经出了京畿。但不知为何,这三天里,慕扶兰却总觉得自己仿佛遗漏了什么东西。

  直觉告诉她这东西很重要,她必须要想起来,但是无论她怎么想,就是想不出来,她到底遗漏了什么。

  她定定地坐着,耳旁仿佛还回响着今晚去看谢母时,她闭目躺在那里发出的类似于唉声叹气的喘息之声。

  她已越发糊涂,根本不知道谢长庚出京了。慕扶兰对这个老妇人,自然没什么感情可言,但她也不憎她。一条在这世上活一日便少一日的人命,一个称不上善,但也不算恶的寻常之人而已,就和她,以及她所知的许许多多人一样。尽到自己医者和代替她名义上的丈夫谢长庚尽孝的双重职责,便就够了。

  她的眼前,不禁又浮现出了三天之前,谢长庚临行那夜,在从太后宫回来后通宵在御书房里处置最后一批政事的身影。

  无声而凝重。与天明之后,那个在万众欢呼的荣耀和崇拜中出京的华丽背影相比,显得是如此的孤独和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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