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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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想称亲父为叔父,他想追尊亲父,他想迎父亲牌位进太庙接受供奉。然而相父不同意,不仅不同意,甚至险些与他情分尽断。他以为只是他的小小家务事,最后牵扯出来的朝堂争议,变成党争。相父让他看到,朱骢只不过是前头小小的执笔官员,来探他这位皇帝的意图,而后头涉事的所有官员才是真正幕后之臣。原来,他们在投他所好,投他这个还不知脾性的小皇帝所好,换取日后的朝堂支持。

  上位者有所好,非仁主。相父当时这般教育他。

  于是,那场以孝为名的礼辩,他与相父各退半步,虽然他不用称亲父为叔父,谥号去王称帝,从藩地迎来,但不能入太庙,安置在京中皇家外庙。

  本生昌献帝,奇怪的称谓证明他是皇帝的亲父,但不可考。

  第一轮较量,非他所起,却是他惨败。相父疑他亲政对先帝不敬,因此对朝政大包大揽,他韬光养晦,只学不问。第二轮较量,他做了充足准备,不管是东序府的统府,还是朝堂的支持,最后他需要有一个像朱骢那样挑头起事的人,得丢得开君君臣臣那些虚礼,不怕被酸儒口水淹死,说他不要脸拍马屁的家伙。

  他承认他就是因此瞄上了朱八福。

  她的确不负所望,一路搅得相父不得安睡,从修改反诗到秋试站队,他应该高兴的,高兴有个人为他做了他不方便做的事,可是他却没法像对其他棋子一样对她了,不能将她随手弃在棋盘里,他想将她这颗棋子从棋盘里捡起来,揣进口袋里,随时带在身边……只要藏起来就好,她没有杀伤力了,就不会有危险。

  他是这么想的,可她不是。

  一篇大礼或问,延用她父亲笔杆的妙处,更点出他心中的意图,去“本生”二字,改为“皇考”,入太庙受天子供奉。

  “当年丞相以汉哀帝考成帝,宋英宗考仁宗为先例,让陛下考先帝,然则汉哀帝与宋英宗都是在成帝与仁宗在位时就收养为皇子,甚至立为太子的,是以有教养之恩。而陛下的情况完全不同,陛下虽以‘皇太子’身份继位,但先帝留言以‘兄终弟及’为承继大统的原则,是因您父亲过世才得以继位,所以您的皇太子身份自然是来源与亲父。既如此,皇考身份……”

  “这就是你这么多天辛苦得来的结论?”他打断她滔滔不绝的话,凝眸望她,双瞳有些涣散无神,仿佛看不真切她,“真厉害呢。不愧是朱骢大人的女儿。”在她父亲的好文笔基础上举一反三,钻相父的空子。他夸她,真心诚意。

  “朕该为你鼓掌叫好吗?”他该欣喜若狂吧。如此时刻,他正需要有个人重提旧事,他还没有跟提她,也不想跟他提,私心希望她就这般躲在他身后任他护着,而她就分寸刚好地拿捏住他的心思,知道他需要什么就给他什么。他想抱她起来,搂她,吻她,赏她,质问她为何如此称他的心,如他的意。是不是想让他再也离不开她?

  “…陛下,下官还没完全写完,好在爹爹的辨礼疏下官一直记着,半抄半摘的,不然以下官的资质还真写不出像样的奏疏。如果陛下觉得此篇有用,下官就……”

  “说吧。你想要什么?”他垂下手,奏疏搁在膝上,要拿不稳的样子,快要从他膝上滑落,他盯着她的成果,眼里透着他紧压住的情绪,“这般努力为了朕的朱爱卿要换什么?”这般努力,是为了他,还是为了摆脱他?

  “陛下觉得有用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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